“这些，你跟你老子娘，还有你兄弟妹妹说过么？”裴观低声问她。

只见裴观居高望向她，面有上有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说下去。”

那也是当然的，少爷就是文曲星降世。

少爷那些话，她初时根本没听明白。

白露小步走到榻边，身子一软跪在少爷脚边。

青书见她微提裙角迈过门坎，只觉得处处古怪，难道……是想趁着少夫人不在？

“我对少爷真心无二！”这一句声泪俱下，在白露心中，确是如此。

裴观垂眉敛目，指节轻扣榻沿，白露不能留了。

白露怔怔跪坐在地上，她对少爷说这些，是为着表明自己的忠心痴心，绝无拿这个来要挟少爷的意思。

可这是孝期，她要真不规矩，少爷岂能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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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轻爆，“噼啪”声响。

她一面说一面抬头，最后一句卡在喉头。

白露这才知道，少爷病中说的那些竟是真的。

裴观放下书卷，看向她，颇觉好笑：“你尽了本分，赏你便是。”

她要是想跟银杏一样，早两年就嫁了，何须等到这会儿。

白露进门就见裴观坐在榻上，一身浅青色素罗夹纱衫，一顶素纱冠，用竹节玉簪子束住。清眉俊目，薄唇微动：“你有何事禀报？”

裴观见她跪到脚边，皱起眉头，听到她说她娘要给她说亲，这才舒展眉心：“这是好事，当时银杏如何，你按着银杏的例再加三成。”

她说着，脸红起来。

直到穆王大军破城，先是放火烧宫，跟着穆王登基，再又册立太子。

那她就是经阿宝手嫁出去的第一个丫环，也算给了她体面。

白露肩腰轻颤，哭了几声，仰起脸来，那双眼睛含幽带怨：“少爷病时，洗漱擦身……都是婢子动手，少爷……”

裴观便当她是不满意那门亲事，手里还握着书卷，依旧不当一回事：“那就让少夫人给你择个好的。”

要真如此，自小到大侍候过爷们沐浴更衣的丫头，都得收了房，屋子都住不下。

白露目中滴泪：“婢子对少爷一片真心，少爷病中，每到中夜便呓语不止……婢子守着门户不叫人进来，从来也……”

她自调到松风院，这七八年间，眼睛里就只有少爷一个，再没别人。病中替他擦身换衣，该瞧不该瞧的，自都瞧过了，她当然是少爷的人！

白露到得此时，还不明白自己说了这话有什么下场。

陛下年少，本朝根本没立太子，别的事更是从没听说过，京城只有康王，哪来的齐王？

醒着时虽没碰过，可少爷躺在床上，身上每一缕她都抚过了。

白露却摇头：“婢子不愿。”

什么太子齐王？水患赈灾，还有帐本……

粉颈低垂，如泣如诉：“婢子的娘，要跟夫人讨恩典，将婢子许人。”

但白露长在裴府，知道这种事不能乱说，死死捂住，任谁也没吐露。

“婢子只想，只想留在少爷身边，侍候少爷。”越说越是面红，幽怨中又含着羞怯，泪眼望住裴观。

她一时辨不出少爷的喜怒，只是望着他，盼他将自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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