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上巳节又俗称女儿节,对京城里面的一些久居家门的小姐公子来说,可以说是最为热闹有趣的节日了。 上巳暮春时节,家人好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可以在这一天有着满满的收获和奇遇。 清溪一向很喜欢这样的热闹,自少时便在这最是繁盛之地长大,能让她感觉到最是自由和快乐的大概就是和自己一起学习诗书礼乐舞蹈的那一群小姑娘了。 她们并非是这里任一处高墙之内的显贵小姐,只是平常的小女子,没有家族门第的争斗和担当,拥有着最平凡的生活和欢愉,这一点,应该是这天下间最难能可贵的了。 上巳节,踏青,游春,三五好友相聚,吟诗品茶,曲水流觞。 不论时代如何,这份深植于人们心中的对于美的追求和及时行乐的精神,从来都不会因为环境的艰难而磨灭。 即使是最普通不过的布衣百姓,在这一天也会难得的给自己提上一壶酒,煮上一碗茶,走在最热闹的地方,踏歌游水,为新一年的辛劳,开一个让自己舒心的好头。 司马清溪随着父母和两个哥哥难得也赶上了今年的上巳节,一起在这游玩踏春。 “清溪。”一个清脆的女声随着一群装扮明艳的小姑娘欢快的传来。 清溪瞧见一年未见的好友,高兴地不行,也急忙迎了上去。 “庆春,我刚才还在想会不会在这里见到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几个最是自在明媚的小姑娘相见,欢快的抱作了一团。 叫庆春的小姑娘算得上是清溪在这里最是要好的密友了,包括她身后那群小姑娘,都是和清溪自小相识,在礼堂一起学习诗书礼乐,跳舞习琴。 “早就听说你回来了,也不来礼堂找我们。”庆春嗔怪着,“一会儿便罚你领舞,看看你这一年有没有退步。” “我才不怕领舞呢,”泽清脸上挂着不服输的骄傲,“我跟着我家哥哥种地插苗的时候还不忘偷懒练习一下呢。” “你还真去种地啦?”庆春一脸的不可置信,只听说是司马大人辞官返乡,不涉朝堂了,清溪走得急,她们收到她送来的口信时,她人都已经出了京城了。庆春还记得来传信的人一路气喘吁吁的跑来,却只是对她们正色说了五个字,“回家种地了。” 当时只以为是玩笑,清溪是司马家最小的女儿,出生的时候司马懿才刚刚入仕,也算是半个朝臣小姐,但素来并不娇惯,反而更是洒脱任性,恣意单纯的,还真是想不出她在乡下种地的样子。 庆春和几个同样好奇的小姑娘一脸疑惑的看向清溪身后的使劲憋着笑的两位公子,却得到了他们一本正经的点头肯定。 “哎呀,好了好了,咱们快走吧。” 清溪激动地很,她向来喜欢热闹,在重大的节日或者庆典之时舞蹈助兴也是她们这些礼堂的姑娘难得展示的机会。 “娘,爹爹,女儿先过去了。” 几个姑娘也随之向着长辈行了礼,就又亲手调笑着走开了。 “小丫头,尽说些大话。”司马师和弟弟相视一笑,“偷懒倒是真的,练不练舞的倒是没看见,就只见在田里撒欢儿似的跑了。” “小丫头嘛,倒也是靠父母兄长多多包容体谅了。”竟是陛下的声音,惊的几个人急忙跪地参拜。 “陛下,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不必了,朕这是突然来了兴致。”说着上前亲自把司马懿扶了起来,“在宫里待得烦闷,正好今天上巳节,就想出宫看看,带着夫人和儿子一同游玩,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几人这才发现,陛下身边还站着皇后郭氏,平原王曹叡也恭敬地静立在后面。 “陛下有此兴致,今年这上巳节想来也会格外热闹了。” “司马公,今日没有君臣。”陛下笑着说道,展开双臂转了一圈,示意几个人自己穿的也是常服罢了。 司马懿也不再辞让,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就开始介绍着这周围的风土人情。皇后郭氏就在夫人的陪同下,揽着陛下的手臂向前慢慢走着。 司马师和司马昭紧随其后,走在平原王的两侧,所有人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只有这位未来不知的平原王,谨小慎微的跟在父亲的身侧,连表情都被他控制地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一路上热闹的情景感染着每一个人,有斗酒的,有对诗的,甚至还有几对年轻的男女借着这大好的时节互相鲜花相赠,大胆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文人雅士,迁客骚人,鸿儒白丁,都在这一天成就着自己的热闹。 “平原王,这大好的春色,你也难得出宫一趟,不必跟在我们这些长辈的身后,不如到处去看看吧。”陛下看着一脸恭谨的曹叡说道,这周围的热闹,好似只和他格格不入。 “多谢陛下体恤,只是儿臣并无私事要办,还是跟在陛下身边,随时伺候着比较安心。”曹叡带着一贯冷淡的口吻拱手说道。 陛下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叫好声打断。 看着不远处还在聚集的人流,陛下好奇的开口问道,“那不成今日还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吗?这么多人捧场,我倒是也想见识一下。” “儿臣代陛下前去......”曹叡还未说完就又被一群奔跑而来的人群打断,敛了敛神色,改口说道,“不如就让儿子代替父亲去看一看吧。” 陛下并未出声回答,神色复杂的看着还低头拱手行礼的曹叡,那一句儿子和父亲,在此时的欢乐和喧闹里,竟让他久处黑暗的心有了几分的动荡。 司马懿看出了气氛的不对,抬眼示意两个儿子。 司马昭一向机灵,得到父亲的示意,笑着开口说道,“陛下,殿下,不必麻烦,前面应该是我家小妹她们踏歌的地方,上巳节众人同欢,想来也是都想去和个曲子,图个热闹罢了。” “踏歌?”陛下望着还在不停聚集的人流,想到了什么,朗然一笑说道,“刚才就听到溪儿这丫头说要去领舞,没想到这就碰上了,我也算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一年不见了,上次在大殿上也没看清是否又长高或是清瘦了。” 说着就上前拉上了司马懿,开玩笑一般边往前走便说道,“咱俩年轻的时候也没少一起踏歌喝酒游春,今天再来凑凑年轻人的热闹吧。” 越往前走,周围有节奏的音乐声和人们跟着音乐打着拍子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 司马师和司马昭两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四处狂歌的人群中找出一个位置来。 湖面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一群正是二八好年华的姑娘踏着拍子,欢快的变幻着步伐身姿。 司马清溪就在她们中间,长发高高的挽起,一身娇俏的碧绿衣裙随着身影快速的旋转腾挪,倒映在清澈的湖面上,宛如一朵盛开的绿莲,移动间,轻轻扫过湖面上倒映着的一个个的人影。 明快欢腾的节奏很快的带动起了每一个的情绪,有的在岸上三两一组,有的甚至就直接跳到了湖面奏乐人的船上,踏着节奏,欢快的起舞相和。 不管世道是太平盛世还是烽烟乱世,建功立业的理想,积极进取的精神,对于最底层的人来说,远不如这些可以让他们短暂喘息的歌舞丝竹来的更实在。 动乱和苦难并存,人生短暂,壮志未酬的悲凉幽怨,他们这些尚且可以苟且一笑的人也只能选择把一切付诸于短暂的欢快了。 原本早已经准备好在上巳节踏歌的司马家两个年轻人一脸哀怨的看着面对着这一片的热闹欢腾仍旧是站在那里岿然不动的平原王的身影,相视一眼,无奈一叹。 而一旁的陛下和皇后早已经毫无顾虑的抛开了自己的身份,像是平常小夫妻那样,也跟着拍着踏起了步子。 到最后,连带着自家爹娘都在皇帝皇后的邀请下跟着跳了起来。 司马昭对这位皇长子有着他作为臣子该有的敬重,却并不畏惧。 那些坊间流言他听得不少,可却从未入心,正如司马懿刚入权力中心时就引来多次的杀机,有几次甚至祸及了家门,司马昭一直就明白,成败得失,往往只在最后一刻才能看清楚。 一位向来不受皇帝宠爱的皇长子当然不可怕,但可怕的却是这位离着那个位子最远也是最近的皇长子有着极端的隐忍和克制。 司马昭相信,曹叡深埋于心的隐忍不止他看得出来。 “平原王殿下。”司马昭不顾兄长的阻拦,直接跑到了曹叡的身前,拱手行礼。 “哦,二公子何事?”曹叡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但随即又变成了一贯的疏离冷漠。 “我是想问,平原王殿下是否愿意跟着我们兄弟俩一起去踏歌?” 司马昭直截了当的说出,但一向心细的他还是捕捉到了平原王刚刚的神态,他一直望着台上,刚才竟是在走神。 “不必了,陛下在此,我不便走远。两位公子也不必守着我,可以尽情的去玩闹,陛下和司马大人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如此,那就多谢殿下了。” 司马昭说完就硬拽这司马师胡乱行了个礼挤开人群走开了,却刚跨出几步,又向着曹叡折了回来。 “平原王殿下,刚才我忘记说了,一会儿若是我爹问起来,就说我们去前面那个凉亭里了,出门前和小妹约好了,我爹听完就知道了。” 曹叡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见司马昭又是一个拱手快步跑开了,司马师也远远地行了个礼,随后好像是在责怪着弟弟的失礼,兄弟俩你来我往的拉扯着湮没在了人群里。 曹叡不再看高台上的那一抹身影,敛起所有的神色,转身面向还在和自己的皇后踏着步子的陛下,毕恭毕敬的站直了身姿。 恰好下一刻,台上的音乐戛然而止,跳舞的小姑娘向着台下还意犹未尽的人们施施然的行了一个礼,随即相互拉着手嬉闹着走下了台子。 “哥,这位平原王殿下好像对咱们家小妹有些心怀不轨啊。” 远离人群的司马昭毫无顾忌的话惊到了一旁向来稳重的兄长。 “昭儿,这事儿可不能乱说,让殿下听到了,咱们家会有麻烦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是没看见那平原王刚才看向高台的眼神,那一副留恋缠绵,温柔似水的,简直赶上你平日里看嫂子的眼神了。” “你小子。”司马师说着就做出一个抬手欲打的姿势,却还是没有落在弟弟的身上,“这平原王在陛下面前一向是毕恭毕敬,如履薄冰的生怕做错了什么,也许今日也是难得热闹了一下,心里有些欢快也是人之常情,再说台上那么多人,你怎么确定他看的就是咱们家溪儿?” 司马昭毫不退让,“哥,我十分确定他看的就是溪儿,这殿下向来是不近女色,也就是认识咱家小妹了。” 司马昭说着向前跨过一步挡在始终不发一言的司马师面前。 “哥,我不是还特意折回去一趟吗?那时候陛下和皇后在距离殿下并不近,可是他并没有急着上前,还是自顾的站在一旁看着台上,除了溪儿,他还能看哪个女子看得那么认真,连一向的姿态都放下了。” 司马昭看着兄长微变的眼神,正色继续说道。 “哥,眼下陛下态度未明,再加上咱们爹突然就被召了回来,朝局正是微妙的时候,最近,陛下对咱们家这态度。”说着司马昭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凑近司马师低声说道。 “你不觉得最近陛下对咱们家有些奇怪吗?先是不合乎正常礼仪的朝堂觐见,再有后来对爹的诸多重用,再加上今天的上巳节踏歌,这也太巧了吧,更像是在给爹树立政敌一样,平原王和小妹自小便认识,若是平原王对小妹真的有心思?那对咱们家来说,到底是好是坏,是福是祸啊?” “昭儿,不管是好是坏,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小妹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潭水太深,小妹不能陷进去。” 司马师看着自家弟弟,心里不无担忧,他们一家从父亲到儿子,都早早的一脚踏进了这片政治的泥潭,心中的心思难免多计算了几分自身利益上的大局得失。 “从古至今,向来君心难测,想来你想到的这些爹也一定是发觉了,但他选择了不动声色,咱么也只当不知道,时候到了,结果在见。” 清溪跳完舞之后就和几个朋友告了别,按照出门前的约定走向了湖边最靠近密林的亭子里。 可刚欢快的跑来,就发现这里已经被一群士族子弟所占据。 这里是最偏僻的一个亭子,因为靠着一片密林,所以也少有人选择在最热闹的时候来到这里。 因而这也成为了他们一家常来的地方,一起在湖边钓钓鱼,在亭子下面喝酒品茶,远离了外面的热闹喧扰,倒是可以静下心来听听林子里的雀啼鸟叫。 清溪看着这些放浪形骸的门阀子弟,就不再停留准备转身离开了。 “呦,这不是司马懿家的小女儿吗?”一个喝得烂醉的声音传来。 清溪也并不回头,继续快步向前离开,却被身后的人几个箭步冲上来,猛地拽住了手腕。 猛地一受力,清溪堪堪的转了脚步,转过身去。 “小丫头,刚才舞跳得不错啊,见到本公子,跑什么?” 清溪认得这个人,司马懿的政敌,曹真的儿子曹爽,也是当今陛下的子侄。 而刚才听到的模糊含混的声音也并不是因为他喝醉了,而是他身上的五石散的缘故。 清溪记得这个东西的味道,当年二哥司马昭年纪尚小不懂事,受了朋友的蒙骗,把这个东西带回了家里,被司马懿发现,罚他跪在了雪地里三天三夜,连带着向着父亲求情的她和大哥也受了责罚。 清溪有些嫌恶的看着眼前的曹爽,不得不敛了眉头,躬身缓缓地行了一个礼。 随即快速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好在他现在没什么力气,清溪很轻易的就成功了。 可是这一动不打紧,原本就有些站不稳的曹爽却因为一瞬间被带过了力气,失了支撑,顺带着就倒在了地上,满身的狼狈引得后面亭子里的一众子弟不禁大笑了起来。 那前俯后仰的一众神态,癫狂浪荡,哪有分毫门阀世家子弟该有的礼重的样子。 清溪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向着地上的曹爽行着礼仪,说着抱歉,却并不打算去扶他,礼罢转身就想赶紧跑开。 “司马清溪,你敢推我,你好大的胆子。”感觉收到了侮辱的曹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挡在了清溪的身前,让她不能离开。 “曹公子,抱歉,小女并非有意为之。”清溪耐下性子,缓缓说道。 “可本公子觉得,你就是故意的。”曹爽并不放过她,“怎么,朝堂上你家老子就和我爹多有不合,怎么下了朝堂,还让自家的女儿也是这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 “曹公子,天多高地多厚的就不劳你操心了。”清溪向后退了两步,直直的瞪着眼前这个没有半分气度的曹爽,不冷不热的说道,“至于爹爹,想来是一个率性的人,不会斤斤计较这么多,朝堂的事乃是国家大事,向来不在家中多言。” 清溪话里意有所指,但神志有些模糊的曹爽硬是反应了许久才明白过来。 “司马清溪,你什么意思?”曹爽气急,想要上前再次拽住这个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的手腕,却被清溪毫不犹豫的快速多开,扑了个空的曹爽差点站不稳再次栽在了地上,清溪眼疾手快的提着他的衣领很轻松的扔到了一边,恰好靠在了旁边的一颗树干上。 “曹公子,你继续,我就告辞了。”说完就准备抬脚离开。 “平原王曹叡呢?”看着清溪堪堪停下的脚步,曹爽很是得意。奋力站直了身体,逼近清溪的身侧。 “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你自小便和平原王曹叡叫好吧?” “曹公子。”清溪顿了顿,压下一身的怒气,“还请曹公子自重,平原王殿下的尊名,不能直呼。” “殿下?哈哈,狗屁殿下。”曹爽因为这突然的高声,身形不住一晃,有些站立不稳。 “司马懿那么会察言观色,难道没告诉你,当今陛下有了另立储君的心思吗?” 曹爽看着清溪紧蹙的眉头,不禁十分解气,继续逼近她低头说道,“如今陛下病重,说不定哪天闸刀就落在了这位皇长子的头上了。” 清溪垂下放在身前的双手,用衣袖遮盖着死死地攥着,面上却是极为克制的说道,“曹爽,不想惹事的话,还请慎言,天家之事,不容你我置喙。” “司马清溪,本公子这是在好心的提醒你。可千万,别压错了宝。” 曹爽晃着身形,满脸狞笑着说道,“你应该记得当年甄夫人是怎么死的吧,陛下可绝对不是狠不下心的人,说不定哪一天,他一个兴起,让和赐死甄夫人一样,赐给这位平原王皇长子一杯毒酒了。” 曹爽说完竟是开始癫狂的笑了起来,“皇长子,还平原王?只要陛下想杀他,他就是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话音未落,一个干脆清亮的巴掌声音响起,瞬间打断了曹爽的笑声。 亭子里看着清溪打向曹爽的这一幕,原本或是对曹爽的言语有几分恐惧,或是也跟着癫狂大笑的一众人也都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曹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司马清溪,神志还有些迟钝的他不可置信的在心里一遍遍的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巴掌。 清溪也并不躲避,一张小脸因为极度的愤怒憋得通红。就那样直直的挺身站立在曹爽的面前,回瞪着他的眼神倔强而坚定,浑身不住的轻颤着,好像下一瞬就要扑上来撕碎眼前的人一样。 “司马清溪。”曹爽被清溪倔强的神情彻底激怒了,高声怒叫着,“臭丫头,你敢打本公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曹爽高高的扬起手臂,下一刻就要把自己今天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受到的侮辱狠狠地还回去。 清溪暗暗的握紧了拳头,既然这一巴掌已经打出去了,她并不介意再给这个浑言浑语的家伙再来一巴掌。 什么她都可以想明白,忍下来,可是独独那个人,明明身处高位却最是凄苦无助的人,不能任由曹爽和亭子里那些只知道醉生梦死的这种人肆意的侮辱。 曹爽好像是恢复了几分的力气一般,手掌铆足了力气直直的招呼了下来,却在半空被人紧紧地抓住,半分都挣扎不得,不仅如此,他刚回过头去看向来人,就被狠狠地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二哥?”竟是司马昭。 司马师随后快步赶来,直接无视倒在地上还被司马昭毫不客气的踩在脚下的曹爽,一把抓住了清溪的肩膀。 “小妹,没事吧?” “大哥,我没事。”清溪对着两个哥哥笑着点点头,算是让他们安心。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曹爽不甘心的挣扎着,眼睛忿忿的看向亭子里远远躲着不敢近前的一众好友。 司马昭毫不客气的狠狠地再次踹了一脚,“小爷我管你是谁,敢欺负我家小妹,打你一拳都是轻的。” 司马师确定清溪没有受伤之后,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转身看向被司马昭踩在脚下的曹爽,拱手行了一个礼,示意司马昭放开他。 司马昭不甘心的又踹了一脚之后,才慢悠悠的走过来和司马师并排挡在清溪的身前。 “曹公子,实在抱歉了。”司马师语气淡淡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曹爽,嘴上说着道歉的话,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好啊,果然是司马家的人。”曹爽不甘心的挣扎着站起来,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兄妹三人,咬牙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么维护平原王有什么好处,得罪了本公子,小心我要你们司马家满门来还。” 司马昭气愤的想要上前再教训一顿曹爽,却被司马师及时的一把拉住了。 司马师向着弟弟使了个眼色,司马昭会心的顺着看去,却见曹爽身后不远处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陛下一行人,平原王曹叡亦在其中,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到曹爽的话,脸上还是一贯的冷静谦卑,只是眼神在司马师身后的清溪短暂的停留了一瞬便有迅速的敛了回去。 “曹公子好大的气魄。” 陛下快步走近,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神情,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一众人见到皇帝的到来,猝不及防的赶紧齐齐跪地。 陛下从曹爽身边径直的走过去,直接来到了清溪的身边,亲自把她搀扶起来之后,才对众人缓缓开口,让他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