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枫倒了盏茶，轻轻地吹了口热茶，想起当年总是故作老成和严肃教训他和顾廷的姑娘，不由笑道：“用你舅舅的话来形容那便是女儿身，男儿心。” 其实宁娴有些想不明白，根据记忆和外人对母亲的描述，母亲不仅貌美能力又出众，怎么会嫁给宁威那个怂男人呢？长的不帅气，又没有才华，还这么自私自利。 看出她的疑惑，翟枫也叹了口气：“其实别说你了，顾家也没有一个人想明白。那段时间你母亲去了江南，负责顾家在江南的业务。回来后没多久，就突然说要嫁人了。” 根据翟枫说的，没多久侯府就有人来提亲了，外祖父没看上宁威这人，怎么都不同意，但宁母坚持要嫁，甚至冒着和顾家断关系的风险也坚持要嫁。 宁母开春嫁过去年底就生下了宁娴，当时顾廷还小，顾老爷不准他去看，他就悄悄拉着翟枫，坐了翟家的马车去京城看宁母。 没想到宁母当时的情况很不好。 顾廷见着她后，只问了一句侯爷待她好不好，宁母就无声地落泪，止都止不住。顾廷气得就要带她走，但她怎么都不肯走，只说要给孩子一个安稳的日子。 可谁曾想不过几年，宁母竟然就病逝了，那侯爷一转眼就娶了凌国公府的人，顾廷想要去接回宁母安葬在利州，却是连那侯府大门都没进去。 “你母亲怕是被气出病来的。”翟枫道。 宁娴实在没想明白，宁威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母亲这么飞蛾扑火？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不过依照宁娴做的那个梦，原主母亲应该不是病死那么简单的，她和宁威的婚事，还有死因，看样子都要好好查一查。 不过她也没有透露出半分，只神色黯然道：“侯府那些人，都不是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没事了，还好你现在又和顾家恢复往来了。”翟枫笑道，“就你舅舅那护短的样子，绝对不会让再受什么委屈的。” 想起舅舅护短的样子，宁娴不由勾唇而笑。 那边戏台子已经换了一出戏，宁娴听得那戏子唱的戏，越听这眉头就皱得越紧。 别说她了，就连秋霜都听出了这戏里唱的分明就是指桑骂槐，她义愤填膺道：“小姐，这唱戏的太过分了，竟然在骂小姐。” 这戏里唱的是一个高门千金在生母去世之后，没人管教，行事作风极其不堪，她和男人私会，给皇子带绿帽子的事。 戏里的千金叫林娴，殿下叫郑绍，就连名字都是取自生活里的人。 只听的那戏台子上装扮林娴的人唱道：“我放荡也好不堪也罢，红尘滚滚，及时行乐才最重要。” “及时行乐？你有婚约在身，还好意思说这话？”对面扮演郑绍的戏子一脸痛心疾首，“你若是和我没了婚约，我随你如何做。” 林娴戏子哈哈而笑：“有婚约在身，红杏出墙，那才刺激，不是吗？” 郑绍手指指着她：“你……你竟是和你那母亲一个样！我当初不信，如今已是追悔莫及了！” 这戏听得看戏的人义愤填膺，都说这林娴实在是太过可恶，这样的人就该日日浸猪笼，就算死了也得下地狱。 宁娴脸色铁青，造谣她也就罢了，如今竟是连她母亲都不放过，不知道逝者安息的道理吗？ 翟枫也听出来了，他想要招呼小二过来，但被宁娴阻止了。 “小舅舅，这事不能强压，否则人家只会说我们是做贼心虚。”宁娴神色清冷。 “那该如何？”翟枫问道。 “秋霜。”宁娴示意秋霜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几句后，后者快步离去。 翟枫见她神色笃定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让她自己处理。 不过一会儿，刚刚唱女戏的戏子就被戏班子的班主给拉下来了，不住地低声说着什么，甚至到底后面神色都有些严厉起来了。 那女戏子气呼呼，目光倏然射向了宁娴坐的这个方向，凌厉不已，似乎要用眼神就把她狠狠给射死。 宁娴也毫不畏惧地迎接她的目光，眉宇间仿佛覆了一层冰霜，唇勾了勾，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弱鸡。” 好家伙，那女戏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班主，直接大步就往宁娴这边走过来，语气喝道：“宁姑娘，你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那么大一笔银子给班主。怎么，我唱什么戏还碍着你了？” 秋霜把她往后推了一把，站在宁娴面前，颇有几分气场：“你说话离我们小姐远点，你这口臭的太厉害了。” 她们现在就在这酒楼的大厅里，说话大家都听得见。 怀蝶自诩是戏班子里的顶梁柱，又因为经常去这利州城的大户人家里唱戏，人家都给她几分面子，何时被人当面这样说过？ 她当即扬手就要打秋霜，却在下手前被迅速站起来的宁娴扣住手腕。 宁娴狠狠地松开她的手：“我的婢女说的是实话，你平白无故就想打人？” 怀蝶大声道：“你未免也欺人太甚了。我唱什么戏，那是我的自由，与你何关？” “是没有关系，我听着不爽，可以吗？我花钱买我自己想听的戏，有什么不可以吗？”宁娴慢悠悠地给自己斟茶，说的话却是冷到了极点，“等你成了班主，再来和我说这些话吧。” “再说了，我和你素未谋面，你怎么就知道我姓宁？” 怀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一时愤怒而失了理智，脱口而出了。 她梗着脖子道：“那日顾老爷寿辰，利州城的人都可以随意去祝寿。我也去了，自然知道是你大闹顾老爷的寿辰，让宾客们看了顾家的笑话。” 眼神闪烁，底气不足，分明就是在说谎，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拉踩宁娴几句。 宁娴轻飘飘地扫了怀蝶一眼，但气势却绝不输给她：“你也在？那你说说看，我那日穿了什么衣裳，戴的什么首？你又不是顾家的人，顾家的颜面丢没丢，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