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本以为是黎韶和郝仁回来了，却没想到是这客栈的小二。 小二道：“客官，里正带人来收过路税了，请客官出来交一下。” 石榴打开门，一脸茫然：“过路税？这是什么东西？” 一看到有陌生人，云荟立刻躲到了宁娴背后，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裳。 小二讪讪道：“就是从这路过的，要交银子。” “那不是山匪才收的买路钱？”石榴道，“这里正堂而皇之的收买路钱，怎么不去抢啊。” 小二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和他们去争论，况且这也不多，没得反倒为了这个弄得一身伤。” 楼下传来一人嚣张跋扈的声音：“把银子都丢到这个篮子里，让我发现谁没丢，小心你的脑袋。” 似乎有人对此提出异议，随之而来的是拳打脚踢声，还有被打之人的闷哼声。 小二苦着脸道：“这怎么又打起来了，这桌椅刚换了才多久。你听到了吧？不给就是这个下场，我看你们是出门做生意的，没必要为了这点银子闹出什么事来。” 石榴还要再说，却被宁娴阻止了。 “小二，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听说有里正来收什么过路税，这是关镇的府衙自己设的这东西？” 说起这，小二就是一肚子的苦水：“别说这过路税了，还有茶水税等等，五花八门，我等也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是这些税名目在朝廷的律法里并未出现过，难道这县衙就没人管了吗？” “还管什么啊，这关镇都是西塑的了，哪里还轮得到大楚来管。”小二苦着脸，“前几日大楚的县令悄悄来收这一年的赋税，说这关镇是大楚的。翌日便有里正来收，说这早就是西塑的自该当西塑来管。” “听说县令被那里正伙同西塑的人一起绑了，如今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呢。” 这连县令都被抓了，只怕自然是没人来处理事情了。 宁娴示意石榴递了点碎银过去，随后站在走廊上，看下面发生的事。 “来人，将他拖出去好好打一顿！”有个尖锐的声音在这客栈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吃着大楚的米，却当着大楚的蛀虫，是西塑的走狗！” “这关镇县衙里都是西塑的图腾插着，哪里还是半点大楚的影子？我们如今都是西塑人了，谁还当自己是大楚的？”里正说话还带着几分沾沾自喜，“入了西塑，才知道这西塑有多好，和它相比，大楚就是一坨粪。” 客栈里的掌柜敢怒不敢言。 里正给捕捉到了那愤怒的眼神，抡起凳子就往掌柜的身上砸：“你那什么眼神？难道我说错了吗？就是一坨粪！” 和他一到前来的是西塑士兵，听到这话哈哈大笑，用不地道的大楚官话道：“说的好！大王威武！” 那小二道：“别看现在才没几个，可当初西塑攻占这关镇的时候，还屠了半个城呢。当时这满地都是血，活下来的人谁不记得当时的画面， 眼看着掌柜的被打趴在地了，可也没有一人敢上前相助。 西塑的将士们更加猖狂，甚至还有一人要掌柜的从自己身下爬过，吃地上的食物。 掌柜的如何能忍受这屈辱，死活不去。 那里正颇有杀鸡儆猴的意思，抽出腰间的砍刀，贴在他的脸上：“不爬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阿冷想要下去帮掌柜的，但被宁娴摇头阻止了，示意他不可明着来。 就在这时，郝仁和黎韶回来了。 郝仁刚在门外就听到了几句，他一进门道：“今日有这么多客人啊，掌柜的，我要的面你准备好了吗？快些，我都要饿死了。” 掌柜的愣住了：“面？” 郝仁不悦，上前边推他边训斥道：“你该不会没有个我煮吧？你这掌柜的怎么回事啊，没有把我交代的事听进去吗？” 他这一推，倒是把掌柜的给推开了。 掌柜的本就被里正给整的心烦意燥，一看这外乡来的客商也对他趾高气扬的，当即就来了气，只是还没开口呢，就又被郝仁一把给推开了。 “你，既然是外面刚回来的，可叫了过路钱了？”里正指着郝仁道。 “过路钱？”郝仁递上一锭银子给里正，“我们途径此处，和气才能生财，这点银子还请你别嫌少。” 里正一看这不少银子，当即脸上笑的如一朵菊花，接过银子咬了咬：“这才像话嘛。” 郝仁又道：“我这饿得慌，就想吃点东西，还请大人高抬贵手，今日别打了，让这小二和掌柜的赶紧先给我弄吃的，我都要饿晕过去了。” 这银子到手，里正也对打掌柜的的没兴趣了，走前还不忘回头警告掌柜的：“你给我等着。” 掌柜的也明白过来郝仁是在帮他，拱手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郝仁摆摆手：“不过是小事。” 站在走廊上的宁娴笑了，郝仁确实机灵。 有个客人道：“掌柜的，他们只怕明日还会来，你还是出去躲躲吧。” “这关镇就是我的家，我能躲到哪里去？”掌柜的将地上的凳子一张张扶起来，“原本就眼巴巴地盼着隆腾军来收复关镇，可如今看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有人叹了口气，“若不是这里正投靠西塑，那些废物管着我们，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憋屈。” 关镇虽然小，但也算是个要塞，但从他们进来起，就远没有一个要塞该有的热闹和繁华。 宁娴原本还以为是打仗，大家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如今看来是因为朝廷没及时派兵来这，被西塑给占了便宜去了。 而看掌柜的和那里正对话，怕是这里面的百姓们没一个人有安生日子过的。 宁娴把云荟交给石榴，她负手从二楼楼梯缓缓朝下走去，气势迫人：“朝廷不会不管你们的，据我所知上次战败不过是朝廷计划的一部分，很快就会有捷报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