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件事情不到三天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上到八十岁老妪，下到刚会说话的孩童，各个听得津津有味。 但是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洛倾月正在春阳楼里看着这些各色美人的身体状况。 经过几日的治疗，腹泻，呕吐的症状已经有所缓解。 脸色蜡黄的毛病也好转了许多。 洛倾月带着襻膊，翘着郎腿坐在桌子前头。 “按照我出的方子调理，反正这些日子的春阳楼也闭门谢客了，你们就好好养精蓄锐，别寻思那些有的没的。” 面前的姑娘红着眼睛，打量着洛倾月。 “若是我们也像王妃这般有本事，自然是不会担心出路的。可我们这样的人，早都被人打心底里瞧不起了，若是这春阳楼真的被旁人买了去，只怕，我们一众姐妹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洛倾月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语气也没有刚才那般温和了。 “别人瞧不瞧得起是别人的事情？你自己瞧得起你自己，凭本事吃饭，旁人凭什么置喙半句？若是你们当初有的选，何必在这一种地方苟且偷生？都是些苦命人，犯得着继续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吗？” 洛倾月和这些人相处以来最不理解的就是他们身上那股自卑劲儿。 虽说听着像是何不食肉糜，但若是一个人打从心底里就没了自信，旁人就算是说破了大天，也很难带着这些人走出困境。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几日，她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春阳楼原本是属于一家富商的私产，但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房产就搁置了下来，随着这些姑娘陆陆续续住进来，房产地皮的问题也就没人再提。 可有些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 春阳楼自打之前得罪了那位文大人，各种各样的麻烦，就找上了门。 一来二去的，生意不景气不说，里头的人也跟着生了病。 甚至外界传言，是这里头的姑娘不干净，惹了么邪作祟。 这些话在洛倾月看来纯属放屁！ 好在那些地下水是流动的，长期饮用一些日子虽然会给身体造成亏损，但是一旦投入的毒素被稀释化解，能给人体造成的损失也就少的可怜了。 再加上用药调养，多则半年，少则两个月，她可以保证这些姑娘个个如鲜花般娇嫩！ “这些日子你们就好生养病，其余的事情，本王妃自会与妈妈商议，别胡思乱想，忧思烦神可不利于修养。” 给最后一个姑娘诊脉结束之后，洛倾月活动着酸痛的身体，来到了老鸨的屋子。 刚一进门，就发现这老婆子正做在床上抹眼泪。 “怎么又哭了？你这身子骨比不上那些姑娘家，再哭下去，只怕着眼睛都要哭瞎了。” 洛倾月看着就觉得来气，大踏步的走到窗户边，一把推开了紧闭的窗户，一阵凉气透了进来。 “这年头，若是掉几滴眼泪就有用的话，也不用那些将士上阵厮杀了，坐在家里都哭，不是省了老鼻子力气？” “王妃的话，老身怎能不知？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还能如何？” “树挪死，人挪活，光靠皮肉生意，吃的是青春饭，能挣几个钱？本王妃有个主意，就得看妈妈你，同不同意了？” 洛倾月一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些姑娘的打算。 到底也已经熟络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泥足深陷。 尤其是紫曦，这丫头在调香上有着一定的天分。 甚至放眼整个长安城，能调制出那种香料的人都屈指可数。 要是真的放任这丫头留在青楼。 屈才了呀！ 而且洛倾月有个更大的计划！ 靠着皇室每年下发的那点银两，虽然勉强糊口，但是一旦出现问题，就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更何况，如今朝堂上的那些人都对他们夫妻虎视眈眈，保不齐，什么时候远在边疆的父亲就会受到牵连。 洛倾月冒不起这个险！ 与其火中取栗，不如放手一搏！ 她坐在了老鸨面前，直接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地契。 “本王妃这里有个法子，妈妈如果信得过我，就按我说的去做。如今，春阳楼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想要东山再起，难于登天，我们不如另辟蹊径……”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 长安城的西边，一座三层小楼正在紧锣密鼓的施工。 里头的每一块砖瓦木料都是洛倾月亲自挑选的。 她看着站在一旁的老鸨，眉眼带笑。 “今日，就得麻烦妈妈割袍断义了。” “王妃说的是，能留下的人，自然不会走，留不下的，也只能给我们徒增烦扰罢了，今日晚些时候，我便开口。” 当天晚上，老鸨拿着在场一众姑娘的卖身契，出现在了一楼大堂。 洛倾月坐在正中间，紫曦立在她的身后。 老鸨徐徐开口，“各位姑娘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如今，生意不景气，各位也都见着了。这是你们当初的卖身契，我也不为难你们，今儿若是想给自己讨个活命的，拿了生气，留下一件物件，便走吧。” 底下的一众姑娘慌了神。 “妈妈，我们哪来银子给自己赎身呀？这……” “不要你们的银子，只是留下你们的一见随身物件，当个念想，再在这张纸张落个手印，从此咱们各奔前程。我总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大些，就总拖累着你们不是？” 老鸨看着这些自己亲手带大的姑娘们，眼眶含泪，可到底还是硬下了心肠。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正在为自己的后半辈子个做大事的姑娘，顿时一拥而上。 一个个不是摘了钗环，就是摘下了手上的镯子，按手印的朱砂险些被这些人打翻在地。 眨眼间，屋子里的人已分成了两拨，留下的人不足三成。 洛倾月看着这副景象，心中嗤笑。 她看一下那群自始至终都没动的姑娘，低声问道。 “你们不走？” 为首的那个摇了摇头。 “我们为什么要走？打从记事起，我就在这春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