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走出来的宁梅笑着说：“就是就是，晓晓你不知道，芳子回来跟我那个急那个哭，说你掉水里了，又问谁水性好能去救你。要不是后来老六他们几个来说小陈医生救了你，这孩子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她牵过吴晓晓的手，又道：“你们俩打小就亲，幸好你没事儿，要不然芳子这孩子不得着急死。我看你这会儿精神挺好，应该是没事儿了吧？哎呀，这头发咋还是潮乎乎的，落水了回去没洗个头？” 她摇着头，不赞同地说：“你们这些年轻女娃娃就是不注意，虽然这会子已经不咋冷了，但是落了水也得好好拿热水洗洗，跑来跑去的做啥？吹风着了凉多不好，你要再倒了，我们家芳子又该哭了。”她话题一转，又莫名扯到了陈思身上，“哎，对了，那小陈医生救了你，你要咋个感谢人家？小陈医生人品好，对你又关心，你可不要给人冷脸。” 母女俩一唱一和，说得好像吴晓晓和小陈医生真的有什么，而吴晓晓落水昏迷差点醒不过来的事情，那是一点儿没提，只说着吴宁芳对吴晓晓的担心。 吴晓晓微微一笑，语气平淡道：“宁芳当然要担心我咋样了。我要是淹水里死了，晚上肯定会来找她，站在她床头跟她索命。” 吴宁芳吓得脸色煞白，大声嚷道：“我没推你，我没推你，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她的声音把她爹引了过来，也就是吴家老三，吴建国。 吴建国沉着脸，披着件外衣走过来:“好了，喊这么大声像什么话。侄女你也是，为了个男知青的笔记本，连命都不要了。” 吴晓晓心中冷笑了两声，这家人真是不要脸，先是说小陈医生怎么对她好，现在又扯出个顾知青的笔记本。 他们就是顾左而言他，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吴老三训了两句，就对张芳道：“弟妹你也是，你怎么教孩子的？那些知青根本就不会在这里久留，这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样子？晓晓这孩子今天落了水，还不赶快让她回去歇着，要是身体出点什么差池，这以后怎么向老四交待？”他转向宁梅，又说，“她娘，给晓晓拿几个鸡蛋，孩子落了水，得补补。” 饶是张芳性子一向温和顺，听到这家人的话也不舒服极了。今天东婶子说她家闺女落水可能跟吴宁芳有关系的时候，她也没往心里去，这都是俩小姑娘，还是村里一起长大的，哪有这么大的仇。然而看到吴宁芳对她家闺女的话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心里不禁也起疑了。 张芳没有理会吴老三的话，朝吴宁芳走近了一步，问道：“是你把我家晓晓推倒跌水里面的？你瞅见她跌水里面了，也不喊人来救她？” 吴宁芳立刻道：“婶子你可别瞎说，那是晓晓自己掉下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借她那个笔记看看，她自己站不稳才掉下去的。”反正那时候周围没别人，脚下的事情，就更不会有人看见了。 吴晓晓皱起眉：“你抢了我好不容易借的笔记，还假装要扔水里，我是想把笔记拿回来的。” 说到从顾正红那里借来的笔记，吴宁芳一股火气冲上头，也装不出好脸色了：“所以你这一着急不就掉水里了么？我老早就和顾大哥借了，他就是不肯借我，凭啥你一借就借到了。借到了又怎么样，掉水里面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见她爹的脸色更阴了，吴宁芳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虽然她没把绊了吴晓晓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依她这个说法，她看到吴晓晓掉水里见死不救的事情，是坐实了的。 更让吴宁芳着急的是，这是在院子里，左邻右舍保不齐能听见几句，要是传到顾大哥耳朵里，顾大哥会怎么看她？ 她想解释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还是宁梅开了口：“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这几个知青也是，闹得咱这十里八乡的姑娘们心都乱了。这事儿是芳子不好，晓晓，婶子给你赔罪。你也知道芳子有时候就是容易冲动。” 她故作生气地瞪了吴宁芳一眼，又对吴晓晓道：“芳子真没坏心眼儿，她回来的时候，眼神儿都直了，吓得不行。这会儿在你面前她是觉得不好意思，才会说这些话。正好早晨我才去捡了鸡蛋，这一篮子鸡蛋都新鲜着呢，晓晓可得好好补补。” 张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是会争执的人，何况也没有证据表明是吴宁芳把她家闺女推下水的。 但她家闺女受了委屈，就这么算了她也不甘心。 “这鸡蛋我们不能——” 张芳的话还没说完，吴晓晓就利落的把篮子接了过来：“多谢婶子了。对了，顾大哥的数学笔记，吴宁芳你得还我。” 鸡蛋当然得要，这是补偿，但这能不能抵原主的一条命，可就不是他们吴老三一家说了算的。 现在不仅没有吴宁芳推人的证据，而且就算真的有人看见是吴宁芳导致她落水的，但现在她不是没事儿吗？她没事儿，那吴宁芳做的再多错事，都会被原谅。大家并不会完全站在她这一边，她也不能拿吴宁芳怎么样。 她还得等一个机会，让吴宁芳没有余地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