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平看得连连摇头：“真是没想到，德州农业，这么有名的大学，还是研究员，居然就是这样的水平。” 他毕竟还只是博士生在读，自己所在的实验室氛围又不错，所以对于学术界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陈老师倒是不太惊讶。当然这篇文章能查出这样的错误来是个意外，但是他们之前也是看过不少的国外的文献的，说起来，发表的文章里面有错误，也不是多罕见的事情。 楚天平帮着陈老师他们一起商量明天的研讨会的事情，回到酒店就晚了一些。 刚和同屋的同学打了招呼，两人都商量着第二天也要一起去听听这场研讨会，居然又来了客人。 “咦，李克？你怎么来了？”楚天平看到来人还有些惊奇。这位李克同学他之前并没有深交，只知道是在纽约州某个大学读书。具体读的什么专业他也没听人说过，但是却是一直挂着留美学生联合会会长的职务。 虽说留美学生联合会是个纯民间组织，但是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多多少少也是会打些交道的。别的不说，每年他们还会在除夕搞联欢活动，还会出留美学生的通讯录，所以这位会长倒是对他们这些留学生都熟悉得很。 联合会里面的人手也不少，多数都是来自名校，楚天平作为康奈尔的学生，当初公费留学的时候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而且联合会总部在纽约，康奈尔在纽约州的伊萨卡，离得并不远，刚到的时候也是参加过几次联合会的活动，被这位会长同学关照过。 按说做到会长，为人都是很八面玲珑的。但是不知为何，楚天平总觉得和这位会长同学不是特别合得来。当然，他自觉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就是个工科生，说话做事都太不会拐弯了，所以不能适应他们的工作方式。几次之后，自然也就疏远了，剩下一个点头之交的情面。 他却是没想到，这次居然还会遇到李克。他是学的什么专业来着？难道也是农业还是农机相关？ 李克身量颇高，人有些瘦削，本来也是很端正的相貌，但是这时候来找他，楚天平总觉得从他脸上能看出几分气急败坏的样子来。 “本来是到芝加哥来看一个过来参会的朋友，想起来你应该也会来参加这个会议，还是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住的酒店地址。这会儿还不晚，要不要去喝一杯？” 虽然看起来有几分急切，却也没有马上就说明来意。楚天平也就点点头，听听会长同学到底是想干什么。 两人也没有走远，就到了酒店的酒吧，点了两杯啤酒。一人端着一个大杯喝起来。 李克先喝了一大口，说到：“天平，你这已经是博士第三年了，文章也发了不少了吧？” 楚天平：“才发了两篇，勉强还行吧。但是要想毕业还早呢。李克你找我是什么事儿？”时间也不早了，能早说完早说完，他之前怎么说来着，他就还真不习惯他们这样说话之前先要扯好一会儿闲天儿的方式。 李克还是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到：“我听说这次会议上，你和中国来的那三个人走得挺近的？” 听李克这么一说，楚天平的脸色先就黑了。什么叫中国来的？那不是他们的祖国？他们能来这里读书，难道不是国家掏的钱？ 也不怪楚天平这么敏感。在美国的华人，说起来都是同根同缘，但是互相之间的关系还真说不上一定就融洽，主要是来源也是挺复杂。有像楚天平他们这样国家支持公费出来留学，也有解放之前就来到美国的中国的后代，还有海峡对岸过来留学的，这里面每一类，对于大陆的态度，又能分为两三种，亲近的，仇视的，恨不得自己不是中国人的，冷淡的，如此等等。 楚天平自己一直是念着祖国的，所以现在听李克这么说，已经不大高兴，不过还是憋住火气说到：“也是来参会了才认识，不过感觉吴同学和陆同学水平都不错，文章也写得很好。陈老师，更是非常资深，他的很多见解都很我很大启发。” 李克听他这么说一笑：“天平，你就是为人厚道。就是他们三个人有一点水平。你是康奈尔的学生，你的导师又是名师，怎么可能还能给你启发？” “中国农业大学也是非常不错的学校啊。” “在国内还算不错。”李克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跟楚天平多做争执，他接着问道，“那依你的观察，他们三人应该不会在数据上造假，是吧？” “当然不会。”楚天平说到，“要不然怎么可能还会同意开研讨会呢？” “那也不好说啊，说不定是想不到当时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怕不答应就露了怯呢？” “这根本不可能，而且你想，国内的学术环境多么严格。这样的国际会议，肯定是会层层把关，要是数据有问题，那可是丢了国家的脸。根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话是这么说啊，但是到时候研讨会上就一定能证明他们是对的吗？”李克话里面却还是不太自信。 “学术讨论，倒是不一定会有对错之分。不过双方观点不同，一起讨论可能还会有新的碰撞出来。”楚天平心里面转了转，倒是没有在这里说出吴晓晓他们已经看出了比尔他们的文章有数据问题的事情。 他怀疑地问到：“李克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事情来了？该不会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吧？” 李克叹了口气：“倒真是有人来找我说了这件事情。其实农大这几个人也是，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何必争这种一时之气，在人家这里，就算是说得对了，让别人面子上过不去，又有什么好处？” 楚天平简直想不到李克会说出这种话：“那他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陈老师和两位同学直接认输？那不是我们没错也会被说成有错了？再说了，这是国际会议，又不是去到他们德州农业大学去，算什么他们的地盘啊？就算是他们的地盘，那对的也是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