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吴晓晓她们母女俩，别的几家也送不了什么好东西，吴晓晓可不一样，连这几天小孩儿去她们家给拿的糖果都不一般。陈兰可不想到时候这些好东西老被老太太拦了去。这些好粮好酒她拿了再出去走礼，也有面子啊，明天初二就该回娘家了，她还想拿回去给自己娘家妈尝尝呢。 所以这初一这一天，陈兰到底是稳稳地坐在家里面，道理也说得通，老太太在这儿，辈分高年纪大，村里面人都要来拜年，家里面不能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吴老大是个老实闷声不开口的，这里里外外还真要个人来张罗。所以吴源到底眼巴巴了一天，也没能让她妈妈去给找村长开介绍信去。他倒是有心自己去，但是心里面又露怯。这个新村长又不是他三伯，他还真有些怕咧。 到了初二，等陈兰挑挑拣拣，咬了牙又咬了牙，备上了一份重礼，不但是装了咸肉香肠，还带上了张芳送来的糖果点心，准备去给村长送礼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她这挑拣了半天才出门，今天是各家媳妇回门的日子，村长带着媳妇去丈人老头儿家里了。 偏偏村长的丈人家还挺远，去了还要住一天，陈兰跑到村长家张望了好两天，才终于看到村长回转回来，这着急忙慌地村长递了话，说是听说了妯娌张芳这要跟着闺女一起上京城，她实在是不放心，想着让二儿子跟着去照应一下路上。 不然光是她们两个女同志这一路上万一遇上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这个说法，可以说是非常委婉，而且是非常尽心，又非常合情合理了。 但是吴其胜之前已经被张芳打过招呼了，而且他这一年管村子，只是怕麻烦，又不是糊涂了。吴家这老大和老四家的关系好不好，他又不是不清楚。这会儿这吴老大家的这么着急过来，说要照顾一下是假，想跟着一起去京城才是真啊。 “这个事儿啊？那你家老二是要去几天啊，这可马上就要开春了。”吴其胜敲了敲烟卷，这个烟还是那天张芳来的时候送的，这大城市买的烟就是不一样，拿着都舍不得抽，洋气。 “不去几天，就是把她们母女俩安顿下来就行。这不马上要春耕了嘛，哪能耽搁春耕。”陈兰赶紧说到，这时候不得是怎么能办下来怎么说，反正等儿子过去了，张芳在那里是要长住的，到时候自然能留下来。 “去又不去几天，去照应到什么啊。这坐火车也不会不安全的。再说了，你家老二也没出过远门啊，倒是晓晓去年出去上大学才出去过。” “那晓晓也是个小姑娘啊，和她妈妈两个人出远门，这哪里能放心。”陈兰可没死心，她东西都送了，这事必须得给办成了。 “晓晓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哦，你看她那天把那个王大齐，吴二狗他们几个给教训的。那几个人看到她都腿抖。我听说，吴二狗后来还收拾一份年礼给她们家送去了，说是给晓晓赔礼。” “这，这不是在村里面嘛，这出了门毕竟不一样了。再说多一个人，总要多点照应嘛。” 陈兰还想再说，吴其胜却是懒得跟她再打马虎眼了：“好啦，我是觉得啊，晓晓和她妈妈这一路上是不用人照应。你们要非要家里面去人呢，说是关心家里面人，我这边也不好硬拦。但是这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非要这个时候走，要是误了队里面春耕的事情，我这个村长也不好替你们承担。这样子，介绍信呢，我可以给你开，但是只能开到正月十五，十五必须要回来。另外，队里面的公粮款要先押下来。回不来别的不说，这个公粮款我要先扣掉。” “这…”村长说得这么坚决，陈兰这就犹豫了。要是真要十五就回来，那这几天吴源去的没什么劲儿，她本来就是打算着吴源跟着一起进城，到城里面想办法找活儿。 但要是为了这个就得先押好几十的公粮款，而且到了年底还要少一个人的工分，陈兰这一时还狠不下这个心来。 吴其胜看出她的犹豫说到：“这城里面啊，也没那么好。初一的时候，你那个妯娌还也来找我，说是不放心张芳跟晓晓两个人上京城，要让她家老大陪着去。被我给劝回去了。晓晓能在城里面挣上钱，还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那是她聪明，有本事。她一上了大学就有大出息，还被学校派到外国去。” “但是没有这个本事，现在去到城里面哪里有什么好事。我前天就跟你妯娌两口子说了，我也有个远房的亲戚，想着投奔亲戚进了城，乡下的田也不种了，工分也不要了。结果呢？他那个亲戚也是厚道，城里面人口粮也不够的，一家三口的口粮又分了他一个大小伙子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就不说了。去了那里也找不到事情，找不到钱。” “现在城里面哪个工作不是要国家分配的，不是一堆人抢着做的。特别是晓晓她们还是在京城。离得又远，到时候买不起车票回来，才叫揪心呢。” 吴村长一番话，说得陈兰的心又犹豫起来了，特别是她听到老二家两口子居然初一就来找过了村长，但是被村长劝了回去。她这心里面又多了一重思量。 要真像村长说的，这城里面的钱不好挣，她家老二去了不是要吃苦？现在在家里面，日子过得还可以，又不是吃不上饭。老二家两口子都精明得很，他们都不打算去了，自己还真要让儿子去。这一去，要是挣不回来一百块钱，那连路费都抵不上呢。 这么一想，陈兰又纠结上了，想来想去，还是先从村长家出来，回去再商量商量再说。 陈兰一走，村长媳妇就过来问村长：“这进城真有这么困难？进了城还不如我们乡下好？”她怎么觉得不应该，不然怎么大家都想进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