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边没有月檀,舒嬷嬷想要上前,却见她已经弯腰。
她俯身拾起手帕,刚抬眼,就正撞上寄柔投向她的眼神。
这是怎样一种眼神呢——
怨毒、恨意横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给吞了。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就算是虞太妃当初的眼里,有怨气,有不甘,却也没有这般狠毒。
若非亲眼所见,她也难以置信,这个寄柔姑姑会对她露出这般眼神。
可也不过转瞬即逝,待她直起腰来,寄柔的眼中早已恢复如初。
但由此,她便猜测出了一件事。
寄柔,同百里昭安置进郡主府的那个赵庆,有些渊源。
至于渊源是什么,她不得而知,但总会有知晓的时候。
借着月檀去吩咐上膳的时辰,寄柔又给她讲了些规矩。
她虽听着,但也只过耳,并不记下。
毕竟如今既然都已知晓此人心怀鬼胎,她要是还言听计从,岂不是成了傻子。
一直到月檀回来,她才假意笑吟吟地请寄柔前去膳厅。
走在前头,她便低声问月檀,“让那赵庆烧饭做菜,他可有问什么?”
月檀见她小声,便也跟着窃语,“奴婢只说是您吩咐让他烧饭,旁的就没说了,他也没问。”
“等会儿到了膳厅,我与那寄柔前脚入门,你后脚寻个机会去后厨,让那赵庆过来一趟。”
她边说着,余光就瞥见寄柔正目不转睛注视着她二人,随即便抬起头,不再与月檀多言。
踏进膳厅后,她便坐下招呼寄柔同坐。
寄柔倒也未曾客气,只是冲她微一颔首,便在她侧旁不远处的位子上坐下。
菜已经摆上桌,看得出来,的确用心,道道都是极好的菜式。
这要是在宫里,她都得夸上一句好。
但寄柔的目光落在一道鱼羹上后,便不曾挪动了。
她将这看在眼里,便开口:“如此还未到鱼肥之际,未曾想,这厨子倒是有心,看样子把这鱼羹做得很是鲜美可口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舒嬷嬷为其布菜。
舒嬷嬷心领神会,上前拾起调羹,正要给寄柔舀上一碗。
寄柔却看向她,“郡主这般厚待奴婢,倒让奴婢显得不知分寸了,要说还是郡主福气好,这样的鱼羹,寻常人家这个时节哪里能吃到。”
她不语,看舒嬷嬷将盛好的鱼羹放在寄柔面前。
寄柔也没动,看了这鱼羹半晌,才道:“郡主不尝尝?”
“我吃过了,”她淡淡一笑。
“既是宫中御厨头一回上膳,郡主难道不想尝尝其手艺?这样多的菜,奴婢一人又怎能用得完,”寄柔说着,竟将手边的碗给推了出去。
早前还以为这寄柔姑姑是个知书达礼,算得上是个顶好的司礼姑姑。
如今看来,真是事儿多。
要用午膳的是她,这会儿推三阻四的又是她。
看得她都有些心烦。
索性道:“姑姑若是对菜不满意,那我改明儿处置了那厨子就是。”
寄柔一听这话,脸色登时一变,立即道:“奴婢也不过只是怕乱了规矩,郡主既然一心为着奴婢,奴婢再不识好歹,就枉费郡主一片心了。”
说罢,就将面前推走的鱼羹又给端了回去。
眼见着寄柔拿起调羹就要往嘴里送去,门口却忽然传来一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