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这是周有桢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你能再详细说一下吗？” 只听了明珂那几句简短的话，他觉得这也不失为一条路，但她说的内容太少了，他还没有完全了解具体的思路，以及操作的方法。 明珂见他感兴趣，便细细到来。 废品回来其实是在后世工业时期才出现的一种行业，回收的不是废品，而是资源。 如最开始的废旧的牙膏皮、旧电池、硬纸皮，但后面数量更大的废铁、书本等，对重要日常资源进行有效回收，对资源可以进行最大化的被利用，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不仅节约了资源，也还保护了环境。 但对现在的这个农耕社会来说，暂时还没有需要回收的东西，所以回收这个行业也没有兴起的必要。 现在这个社会的贫富差距两极化，穷人舍不得花钱，一件衣裳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东西都是用到烂得不能再烂才会扔掉。 有钱的人家不需要了，有了新的，直接扔了，或者送给下人或者穷亲戚，不会想到低价再卖给更需要的人。 从资源来说，如今常用的日常用品大多都是手工制品，人力是这里最多的资源，也没有回收的必要。 以往琉璃制品都是作为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家买回来观赏的器皿，哪怕是做成茶具饮杯，也都是冲着新奇好看为主，只会在特定的场合拿出来鉴赏一番，并没有将琉璃茶具作为日常的器皿。 但现在，周有桢从府城的琉璃厂批量订购了很多琉璃罐，现在她放在徐家地窖里的琉璃罐头已经有上千个了。府城的琉璃厂会愿意降低价格卖给他，大概也有数量太多的原因。 ——恐怕府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手笔订购琉璃罐的客人。 “其实想想，我们之前的计划也有一定的漏洞。如果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并没有打算主要卖给普通百姓的，只走权贵路线，那就等于走的是奢侈品的高端路线——别问我什么是奢侈品，后面再给你解释。而奢侈品的高端路线，都是昂贵且稀少的。我们对糖水罐头的定价就显得太低了。” 想想后世的香奈儿、爱马仕等品牌的价格，想买一款包包还得各种配货。 大家买的都不是包了，而是一件可以当作投资、坐等涨价的投资品。 但糖水罐头只是一个饮品吃食罢了，显然不能跟它们相提并论。 “就算我们之后不再生产汤水罐头，就目前已有的糖水罐头的数量来说，一旦将它们全部投入市场，当糖水罐头变成随处可见的吃食后，琉璃罐子也就随之会从稀少罕见且昂贵的器皿变成到处都是，普通的器皿了。” 如果这样的话，之前他们商议的，只想卖给中高阶层的想法行不通的话，那么可不可以借着这个彻底打破原先的固有思维，换一种思路。 说到这里，明珂叹了口气，之前满怀希望，壮志酬筹的制定了那么一番计划，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又要全盘推翻，重头再来了。 这种感觉很难受，之前的辛苦全都白费了一般。 周有桢看着她，微笑着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毕竟在你之前，并没有人做过这些事情。” 所以他们连个借鉴模仿，可以吸收经验的人和事都没有，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要靠自己一点一点摩挲出来。 在没有人走之前，这里原本是荒草丛生，一片荒芜，直到第一个开始从这里走过去，大家才知道原来这里也可以行走。走的人多了，便渐渐踩出了一条路。 对于后来人来说，固然方便了许多，不需要太过折腾，轻轻松松就能从这条路上经过，但同时他也无法欣赏到最开始时，这条路上的美景和果实——都已经被前面的人给摘采走了。 所以他们现在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周有桢安慰了一番后，明珂又振奋起来，他说的很对，只要迈过了现在的难关，以后她就轻松了。 “现在我越来越庆幸，当初答应了跟你的合作。”明珂由衷的说道，“不然现在就是我一个人面临这些问题了。有你跟我一起想办法，不是我一个人绞尽脑汁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周有桢笑意加深：“其实，就算没有我，我相信你一个人还是会迈过眼前的坎坷的。” 她本来就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喊累喊苦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现在他在旁边给她加油打气，她立马就能继续振作起来；但如果没有她，她身后也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在一直支持她。 是她本来就很坚定，而不是别人鼓励她，才让她继续走了下去。 明珂不跟他争辩下去了：“等着我带你赚大钱吧！以后带你发家致富，就是我对你感激的最好证明了。” 周有桢没忍住，笑出了声，接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言归正常，两个人继续讨论这件事情。 琉璃罐的价格会那么贵，一是因为技术和材料的昂贵，还不能实现普及化，所以价格不会太低；而就是大家也没有想到用琉璃做的器皿能够当作日常的器皿用具，瓷器用着就挺好的。 琉璃罐卖的少，但又想要赚钱，自然就走的是少而精的路线了。 周有桢从琉璃厂带回来的第一批琉璃罐，也是琉璃厂做出来的有问题的产品，但直接扔了又有些可惜，想的也是卖给不识货的外族夷人，或者走海外，装茶叶销售出去。 如果他们有了长期的合作伙伴，那是不是价格可以持续降低一下呢？ “既然他们自己之前都愿意主动降价，说明他们还是有充足的利润空间的。”明珂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故作奸诈的笑容，“琉璃厂也是生意人，不会跟你掏心掏肺，老老实实的直接给你底价，肯定还给他们自己留了充足的余地。” 周有桢点头，明珂说的很有道理，关于这一点，他自己其实也知道。 但因为整个西南地区，只有府城有一家琉璃厂，物以稀为贵，只有他们能做琉璃罐，自然就是他们来负责定价了。 嫌贵不愿意买？那就不买呗！几个小客户，他们还嫌费工夫了。 也就是周有桢现在的需求量大，才成了让他们重视的大客户。 周有桢说道：“这个我需要再去一次府城，跟琉璃厂那边的人再谈一下。” 希望是有的，毕竟之前他一口气订购了大量的琉璃罐，琉璃厂的人高兴得不行，甚至都主动给他降价了。不过跟之前的正价，一两银子一个的小琉璃相比，几百文钱的确是少了很多，但对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讲，还是太贵了。 还需要再砍砍价，能不能再低一点儿。 “好。”明珂笑道，“这个后面再说也来得及。目前暂时不需要马上再订购，趁着这段时间卖出去的糖水罐头少，我们可以先牛刀小试一番，尝试一下回收的可能性。” 如果可以，再逐渐扩大销量。 不然盘子一下子开太大了，要是出了问题，都不好纠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