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庄月英拧着眉毛，脸上还有些疑惑的表情，明珂将话说的更加明白。 “刚开始她们的空琉璃罐不够，那咱们也可以稍微改变一下方法，将糖水罐头倒出来，做成一口分量的小碗装，先让她们知道，空琉璃罐是有用的，糖水罐头吃完了后，空的琉璃罐还能再继续换东西。” 有了第一步的认知之后，后面再慢慢加深她们的印象，告诉她们，多少个空琉璃罐还能直接不要钱的兑换一个糖水罐头，勾起她们的消费心理。 既然说道了这里，庄月英眼珠子一转，生意人的本性就涌上来了。 “那，关于你们再向我们回收空琉璃罐的价格，咱们还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呢？” 此时庄月英脸上的笑容，是明珂来到祥隆记，和她见面以后，庄月英笑得最温柔、最友善、最和气的一次了。 明珂啼笑皆非的同时，坚定的摇了摇头。 “对我们来说，你们采购糖水罐头时的批发价格，和零售价格比起来，已经是非常的低了，所以我们回收空琉璃罐的价格是固定的，不会再降。但即便是这样，庄少东家，回收的时候，你们在中间也有利可图。” 庄月英一边偏头思考，一边缓慢点着头。 沉吟片刻后，她问道：“那这个回收模式，是你们仅针对我，还是其他的店都可以回收？” 这个是瞒不住的，明珂回答道：“我们追求的是生意兴隆，糖水罐头卖得好，我们大家才都能赚得多。但是，一旦卖得多了，回收的空琉璃罐自然也就多起来了，祥隆记一家店怕是吃不下那么多的空琉璃罐。” “就算勉强能够吃下，但放那么多的空琉璃罐在自个儿这，既占了自个儿的空间，也会消耗自己可以卖的糖水罐头……如果只有祥隆记一家可以回收，那大家在其他地方买的糖水罐头，空琉璃罐全都来祥隆记兑换，祥隆记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还想不想卖糖水罐头了？” 她没有直接否认，而是从祥隆记的角度来考虑，回答了这个问题。 庄月英无法反驳，“你说的也是。” 这一条理由算是过了。 “但是——”她还没说完，“如果其他店也可以回收，那回收的价格，是你们固定的吗？还是我们可以更改的？如果我们可以更改，那他们借着这个一直涨价怎么办？” 岂不是跟其他店家形成了竞争关系，那利润就更薄了吗？ 明珂只能回答：“最后我们来找你们回收空琉璃罐的时候，我们这里的回收价格是固定了的。” 所以你们店家之间关于空琉璃罐的竞争，与她无关。 不过，明珂也不是就置之不理了。 她轻声细语的说道：“庄少东家，府城之大，不论哪行哪业都有不少同行，大家都在竞争。但大家都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也不至于为了争顾客，就不惜成本的让自己赔本吧？大家在府城也都不是才开始做生意，不至于为了这碎银几两，就争得头破血流。” “和气生财嘛!” “想来以庄少东家的本事，到时就算真出现了这种情况，庄少东家也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在理智的安抚之余，明珂也不吝啬小小的恭维吹捧了庄月英一番，让庄月英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明珂在这个时候的吹捧，可比她在最开始就恭维吹捧庄月英，要有用得多了。 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再怎么拍马屁，在她看来，也就是破落户的讨好；但势均力敌的人的夸奖，对庄月英来说，就是值得她高兴自豪的认可。 “刚开始，我还只当你是一个走了大运的乡野村姑，没成想你也算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人。”庄月英也说道，“算我之前看错你了。” 明珂谦逊一笑：“比不得庄少东家。” 不过同时，她也敏锐的捕捉到了“之前”和“看错”两个词。 在这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祥隆记的少东家是个姑娘家，庄月英又怎么能在之前就先看错她呢？ 她看着庄月英挑了挑眉头，庄月英也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为刚见面时自己的暗讽向明珂道歉，顺便再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在见到明珂之前，她就大概的听说过明珂了，知道这糖水罐头是她做出来的，跟周有桢合作，才能卖到府城来。只把明珂当成了一个靠着周有桢，才能走到府城来的小地方女子。 又在之前跟周有桢几次闲聊浅谈中，从周有桢口中听到他对明珂隐晦的夸赞，竟然把一个乡野村姑跟自己相提并论，庄月英这才觉得生气了，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庄月英难得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态：“这实在不能怪我。之前周镖头说的那几句话，多不多少不少的，但凡详细一些，我也不至于会误会了。” 周有桢扶额，最后的锅竟然又甩到了他的背上。 可怜他一片好心。 女子经商的本来就少，又这般厉害，有见识有手段有想法，就少之更少。庄月英知道在府城之外之外的地方，还有一个女子和自己一样，想来一定会更感兴趣吧！周有桢的本意，是想替明珂在庄月英面前提前博得一些好感。 但他聪明一世，却实在不了解女子的阴晴难辨，险些坑了明珂一把。 误会接触了之后，大家相谈甚欢——主要提现在庄月英单方面的欢喜，一个劲儿的缠着明珂，拿出了做生意的人死缠烂打的做派，非要明珂给她更便宜一点，哪怕是明珂搬出了周有桢来，表示这个生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是和安南镖局合作的，也无济于事。 又因为明珂也是姑娘家，让庄月英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不用像在男子面前，时刻维持着身份和姿态，生怕哪一点松懈了，便被人评头论足。 明珂无奈，糖水罐头便宜，是不可能再便宜的了，她们厂家这边，在祥隆记批发采购的时候，关于糖水罐头的价格已经定的很低了，而且一旦给祥隆记降价的消息传出去，在他们这儿采购糖水罐头的其他店家该怎么想？ 所以糖水罐头的价格，以及回收空琉璃罐的价格是绝对不可能再降的。 但是，明珂个人，可以从祥隆记的情况出发，额外帮庄月英提出一些意见和想法，从另一个方向，也能帮助祥隆记的生意更好。 庄月英求之不得：“你说，我听着！” 比起钱，明珂的想法可要值钱多了。 明珂吐出四个字：“优惠活动。” 庄月英的眼神慢慢眯起来，逐渐变得迷惑。 这也是经过上次屏南县，开始了冰粉的优惠活动之后，明珂才惊愕的发现，这里竟然都从来没有人开展过活动。 大家都是，是什么价格，就卖什么价格；都不会搞一些花里胡哨的优惠活动。 实在不好卖了，要不就降低一些价格，要不就搭着其他东西赠送来卖，这种属于实在卖不出去了，单纯为了回本脱手，而不是促进生意的兴隆，引导顾客前来购买，增加顾客的购买欲望。 明珂的法子其实也不算高明，但就胜在一个新鲜，主要抓住了大家想占便宜的心理。 现在嘛，她也将这个法子交给了庄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