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欠你们一个人情。”
许久后,太子缓缓开了口,即便身为敌人,他仍旧有着该有的气度,只是可惜,两人谁都不稀罕。
“不必了。”
阮小梨回头看着贺烬:“你回去守御书房吧,这里交给我。”
如同叛军所猜测的,宫里没有武将能堪大任,他之前驻守在这里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护卫皇帝安全。
可他一走,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会落在阮小梨身上,偏她不是十六卫的将军,万一有人不听号令……
贺烬将将军令取出来:“众将听令,此处一切事务皆有阮指挥使决断,若有不从,军法处置!”
肖将军已经被阮小梨救过一回,闻言连忙点头:“是,属下一定言听计从!”
贺烬这才将令牌塞进阮小梨手里:“未必要赢,拖延时间就好,左武卫已经召集援军,很快就会来增援。”
阮小梨应了一声,却不等“好”字出口,太子就先开了口,他笔直的站在车辕上,身上的懒散已经不见了影子。
阮小梨最近几次见他,他都是正襟危坐,和往慵懒的样子大不相同,可和现在比起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现在像是变了一个性子,连说话时都没了以往的漫不经心,语调间听不见什么起伏:“看在刚才那件事的份上,孤就不同你们卖关子了……你们的援军到不了了。”
两人齐齐一怔,这件事显然不止他们不知道,连付青云都面露诧异,他捂着腹腔上的两个血窟窿艰难地看了过去:“殿下,您还,还有安排?”
太子眼底没有丝毫情绪:“今夜会有大批匪贼攻打城门,十六卫分身乏术,难以他顾。”
贺烬目光微微一颤,随即摇头:“城门易守难攻,我的人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拖住。”
太子声音轻了下去,似是在问贺烬,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易守难攻吗?如果城门坏了呢?”
肖将军下意识想骂人:“别吓唬人了,城门怎么可能会坏?”
贺烬脑海里却骤然闪过一个画面,那天他进宫探皇帝口风的时候,工部有人上折子修缮城门……
他恍然,无奈的笑了一声,远远朝太子一抱拳:“殿下,佩服。”
可他尚且能冷静,金吾卫们却已经有些乱了,原本知道有援军,咬着牙也能硬撑,可现在太子几句话就将他们的希望抹杀了。
众人面面相觑,眼底都是慌乱。
付青云敏锐的察觉到这正是进攻的好时候,哪怕自己已经重伤,却还是咬着牙上了马:“他们的援军被拖住了,只要冲破这道宫门,各位就都是从龙之功!”
付家军气势大胜,齐齐高喝了一声。
肖将军扭头看过来,语气里都是忐忑:“将军……”
贺烬压下嘴边的咳嗽:“莫慌,城门要破对我们来说也不全是坏事,如此一来,能进城的就不止那一千付家军了。”
他看向肖将军:“我这就去请圣旨,调京北营入宫救驾。”
肖将军连连点头,目光里全是希望,连带着金吾卫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贺烬微微一顿,敌强我弱,敌盛我衰,他这一走,势气又要弱许多。
他垂眼看着阮小梨,深深吸了口气,随即音调拔高:“各位,前路艰阻,可大昌存亡,黎民安危皆系于你我之身,为父子兄弟不受斧钺刀削之苦,为妻女姐妹不受伶仃无依之罪,此战,不可败!”
他抓紧阮小梨的手,慢慢举了起来:“我与内子,今日同诸位共存亡。”
金吾卫静默下去,短暂的沉寂过后,一声武兴响彻宫闱。
阮小梨轻轻蹭了下贺烬的手背,随即抽刀出鞘:“杀!”
她一马当先,朝着太子的人马冲杀过去,金吾卫见她如此悍勇,一时士气大盛,紧随其后,悍不畏死的冲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