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蹲下来，一面用手去拔那蓬绿草，一面不解地问道：“夫人，为什么要拔这个？这杂草难道是什么药材不成？” 林茹烟一巴掌拍掉了樱桃的手，斥道：“叫你把手用帕子包着，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樱桃吓了一跳，连忙抽出帕子包住了手，其他几个人也有样学样。 林茹烟这才叹了口气，道：“这草叫绿脸鬼，常在阴暗石头缝处长着，汁液有剧毒，若是沾染上了，不及时清洗的话，就会转瞬皮肤溃烂，速度之迅速，根本来不及用药，十分可怖。” 樱桃吓了一大跳：“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剧毒之物！” 林茹烟点点头：“也不知道这绿脸鬼是怎么长到这儿来了，你们小心点，把这些草都清除了，然后捣成汁液，若是一会儿有强人来了，你们还可以拿着自保。” 丫头们彼此对视一眼，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若是当真有强人来了，浣风肯定是会拼死护住夫人的，哪里还能分出心神来照顾她们这些丫头。 夫人却想到了，还教给她们自保的法子…… 荔枝眼圈儿都红了，领着其余几个人默默地将绿脸鬼挖出来捣成汁液，再按照林茹烟的吩咐，将汁液分成了几份，倒在各人手中捧的小碗中，真遇到了危险，这小碗就是她们几个人的保命符。 做完了这些，还隐约能听见外头传来的热闹人声，那是长安街传来的，今年的上元节很是热闹，照这阵仗，估计能闹腾到天亮。 林茹烟靠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大门，心都快揪到一起去了。 偶尔听到左近有人家放炮仗，她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将将等到天亮，立在门边的浣风忽然就站直了身子，朝着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茹烟霎时就紧张起来，吩咐丫头们各自拿好盛着毒汁的小碗，自己也端了多余的一碗，只等着万一浣风挡不住，还能用这碗毒汁挡一挡。 就算是死，拉个垫背的也好啊。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等了片刻，忽然有人敲门。 三长两短，过后还模仿了两声猫叫。 浣风神情便松懈了，他一把拉开大门，对着来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走了。 林茹烟的声音都在发颤：“怎么回事？” 浣风道：“夫人，大人已经找到公主殿下了，人现在就在长安街上，夫人收拾收拾，过去找殿下吧。” 林茹烟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庆阳没事？” 浣风摇摇头：“只说受了惊吓，叫夫人务必保持冷静，还有外人看着呢。” 林茹烟便知道这里头必定有隐情，也就不再问了，和几个丫头收拾了一番，跟着浣风又拐到了长安街上。 还是那个猜灯谜的小摊子，林茹烟一眼就看到了庆阳公主，戴着个玉兔面具，正煞有其事地盯着个花灯看，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仔细一瞧，林茹烟还是发现了些微不同。 庆阳公主身上这身衣裳和她之前穿的颜色花样都差不多，只是裙角上绣着的牡丹，换成了芍药。 无缘无故换什么衣裳，林茹烟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她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庆阳公主的袖子，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道：“无忧，那群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庆阳公主把手中的花灯递给了林茹烟，低声道：“小芷……嫂嫂，别在这儿说这个，还有人盯着咱们呢。” 她声音还带着点哭腔，因为隔了一层面具，林茹烟也看不清庆阳公主的表情，但这一声“嫂嫂”却叫林茹烟全身如同触电一般，抖得厉害。 庆阳……应当是知道了吧。 林茹烟反手握紧了庆阳公主的手，正要安慰她，却听身后响起了颜无虞的声音：“真是胡闹！庆阳，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庆阳公主的手蓦地缩紧：“五哥，你说什么呢？我如何不像话了？” 颜无虞看了一眼林茹烟，却又很快别过了脸：“你说呢？好好的一个上元佳节，你却胡乱跑，累得这么多人为你悬心！若是你出了好歹，你可知道会连累多少人？头一个连累的就是柳总管和柳夫人！” 庆阳公主吸了吸鼻子，叹气道：“哥哥这话我听不明白，我不过是和柳夫人在长安街上逛了逛，走得累了，就去茶馆吃了一杯茶，这也有错么？” 颜无虞皱眉道：“你既然去吃茶，为什么不带着丫头一起去？害得这么多人找你，差点把长安街给翻了个底朝天！” “我才不要丫头跟着呢！” 庆阳公主冷哼了一声，朝着不远处的拓跋兄弟努了努嘴：“尤其是这两个人，跟在我身边算什么，烦都烦死了！” 小丫头耍起了公主脾气，说完了还抱住了颜无虞的胳膊撒娇：“五哥哥，你好歹疼我一下，我好不容易出来松快松快，带这么几个讨厌鬼，多叫人烦心啊。” 颜无虞看了一眼林茹烟，怀疑地问道：“庆阳，你真的没去过别的地方？没出什么事儿？” 庆阳公主反问道：“五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出什么事儿啊？” 颜无虞收了声，摸了摸庆阳公主的发髻，道：“今日太晚了，回宫去吧，省得父皇担心。” “我才不要回去呢，我出来之前就跟父皇说好了，若是太晚了，我就去柳府住，反正柳府还空着地方给我呢，是不是呀，柳夫人？” 林茹烟忙在脸上挤出个笑容：“你的院子我还留着呢，每日都叫人打扫的，被子也是新晒过的，就算你今日不来，我也预备着过几日进宫去跟贵妃娘娘请旨，叫你出来到我家小住几日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话题给岔了过去，颜无虞双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拓跋瑄却讽刺地笑了笑：“大周的公主倒是滋润得很，说到臣子家中住，就能堂而皇之地进府。” 林茹烟心中一紧，本来以为庆阳公主会跟拓跋瑄吵起来，谁知道庆阳公主径直从拓跋瑄身边走过，理都不理拓跋瑄。 “咦？”拓跋瑄奇道，“公主殿下转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