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林茹烟再没有阻止柳烬，她也厌恶金福海。 再说了，柳烬这一肚子的气总得找个发泄口。 “他竟然敢用那种眼神看你！”柳烬犹如一头发怒的豹子，眼睛赤红，随时都要扑向敌人的咽喉，一口咬下去。 “且等着看，我非要把金福海的头拧下来不可！” 林茹烟慢慢安抚着柳烬：“好，我等着那一日，等着九郎为我出这口恶气。” 这一天耽搁的时间不短，马车进了柳府大门，天都黑了。 高嬷嬷早就将膳食预备下了，林茹烟和柳烬洗漱好，见了厅堂一瞧，庆阳公主早就等在桌子边上了。 盛京春早，进了二月份，众人都换上了春衫，若是嫌冷，就在春衫外头套个袄子，但庆阳公主却还穿着夹棉的冬衣，手里竟然还抱着暖炉。 “哥哥嫂嫂回来啦。” 厅堂里伺候的都是柳烬和林茹烟的心腹，众人也都多多少少知道柳烬的真实身份，对庆阳公主忽然换了称呼都视而不见。 “怎么还穿这么多？”林茹烟坐了下来，担忧地拉过庆阳公主的手腕替她把脉，脉象上看倒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身子太虚了。 庆阳公主这个虚空一方面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宸妃怀着庆阳公主的时候还被关在宫中的地牢里呢，吃不好睡不好，又担心怀孕之事败露，前朝的嫔妃宫女们都帮着宸妃，用衣带死死地勒着宸妃的肚子，庆阳公主能平安生产，真是老天保佑。 她生下来就弱小，可一两岁开始，皇上又听了紫阳老真人的话，竟然还要抽她的血，这虚弱的根子就扎下来了，要想跟寻常人一样，且有的好补呢。 “你多吃些。”林茹烟又往庆阳公主的碗里夹菜，“多吃些身子才好得快，你又爱动，吃的少了，哪有力气。” 她转头吩咐东珠和南珠：“以后跟着你们主子去逛园子，多拿些点心果子吃食，你们主子若是嚷饿，就赶紧给你们主子垫补垫补。” 宫中规矩多，饮食讲究少而精，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不许另外进食。 皇后还在时，甚至还定了个规矩，叫一日两餐，夜里这一餐就免了，皇上和各宫主子都以点心充饥。 这点心也是有定数的，不许多吃了。 规矩这般传下来，宫女们跟着主子出去的时候就从来不准备吃食，庆阳公主饿了也只能忍着。 长此以往，都把身子给饿坏了。 林茹烟已经开始在心底里琢磨要用什么法子把点心做的更好吃更滋补人一些，庆阳公主却叽叽喳喳地笑道：“嫂嫂这回真是出了大风头了，外头的人都传开了，说嫂嫂是送子观音下凡尘！哥哥嫂嫂不知道，那些求子心切的人都在济慈堂门口摆上香案了，若不是碍着哥哥的熊恶名声，我看他们还得到咱们家门口来求神呢！” 林茹烟吃了一惊，笑着嗔道：“你呀，就喜欢哄我，我才进宫半天，你又在家中坐着，哪里能将外头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庆阳公主笑道：“怎么不能？我一个人在家中颇为寂寞，就叫了人去帮我打听这些事，自然就知道外头是怎么传嫂嫂的了。” 高嬷嬷笑着插嘴道：“夫人，殿下说的是真的，这还是小篆和来旺一块去打听的，小篆能说瞎话哄殿下开心，来旺可是个实诚孩子，怎么可能说瞎话呢？” 小篆听了未免叫起冤枉，庆阳公主回身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林茹烟却诧异地看向柳烬：“我怎么成了送子观音了？” 方才进府的时候，福禄已经把什么都跟柳烬说了，柳烬知道的倒是比林茹烟多一些。 他放下了银箸，笑道：“你先前给光禄卿秦大人的儿媳妇诊治，他儿媳妇是京城有名的不下蛋的母鸡……” 柳烬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好听，庆阳公主先笑了起来：“这些人可真是损，好端端的给人扣上这么一顶帽子，那秦家的少奶奶可怎么出门见人啊。” 林茹烟想起第一次见到吴玥瑶之时，吴玥瑶背了人竟然哄着眼睛哭了，也深有同感。 柳烬收了笑容，附和道：“这个秦家的少奶奶的确不容易，也幸好她遇到了你嫂嫂，也不知道你嫂嫂是什么时候给她诊治的，她竟然身怀有孕了。” 林茹烟吃了一惊，玥娘竟然真的有身孕了。 她为玥娘欣喜起来，又知道是秦家的小厮今日特地上门请她去给吴玥瑶诊治，便忙活起来：“哎呀，早知道我刚刚就应该直接去秦家的。” “你着什么急？” 柳烬喊住了她：“秦家的人知道你今日进宫，且是为张贵妃诊治，怎么会这个时候麻烦你，你还是好好养养精神，明日再去也不迟。你等着看吧，明日张贵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去济慈堂求子的人更多。” 庆阳公主这才知道原来张贵妃也有身孕了，急得忙道：“哎呀，张娘娘待我还算不错，她有了身孕，我可不能忘了她，只送两幅画有些拿不出手，一会儿我回去再挑挑有什么好的能送给她的。” 她急忙忙地吃完了饭，就领着东珠南珠走了，柳烬这才对林茹烟说道：“你明日去了光禄卿秦大人家之后，再去另一个秦家。” 林茹烟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柳烬说的是锦州府尹秦大人府上。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林茹烟叹道，“这一向事情太多了，我总觉得精神短了些，记得这一件事情，就忘了那一件。” 柳烬握住了林茹烟的手：“你若是觉得累，就把事情都推了，也都不必去了，叫他们另寻高明些的大夫。” “这怎么能成？”林茹烟摇摇头，“医者仁心，她们如今只信我，我若是嫌麻烦推脱不去，岂不是寒了她们的心？左右不过是多跑跑而已，宫中贵妃的事情这回传了出来，江同光又被皇上点了名，必定比我还要精心，我倒是可以少去了，隔个五六天去一次也不算太怠慢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