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要为林茹烟打抱不平，被林茹烟呵斥住了：“别这么跟秦夫人说话，没大没小的，你们都退下吧，我要给秦夫人诊脉，这屋里不能留人。” 柳府的丫头自然都是听林茹烟的，秦家的翠红几个人都看着秦夫人，秦夫人冷着脸点点头：“下去吧，这光天化日，我也不怕她能把我怎么着。” 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去之后，秦夫人一把攥住了林茹烟的胳膊，低声道：“你口中的九郎是哪个！” 林茹烟附在秦夫人耳边，轻声道：“夫人想想看，我家九郎和你想的那个九郎像不像？” 秦夫人如遭雷击，她也远远地看到过柳烬，当时只觉得柳烬有些面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到过，而且秦夫人一心觉得柳烬就是个阉狗，对柳烬厌恶至极。 现在被林茹烟一句话点醒，她忽然知道为什么觉得柳烬面熟了，柳烬好像前朝宫中的丽妃啊！ 当年丽妃胆小懦弱，人安安静静的，因为生了个儿子，才被抬成了妃位。 秦夫人跟着母亲去宫中游玩，很喜欢去丽妃那里逗弄九郎，不为别的，就因为九郎生得好看，长得像皇帝舅父。 后来九郎大了，秦夫人嫁了人，去宫里的次数少了，但仍记得那个眉目如画的小男孩，那两弯墨一般的远山黛。 记忆里的小男孩和那一日匆匆一瞥之下见到的柳烬，两张脸慢慢重合在了一起，秦夫人差点因为这个发现而晕过去。 “林茹烟，你没骗我？” 林茹烟笑道：“我怎么敢拿这种事骗人？这种事情说出去是要杀头的，若是传出去，我和我家夫君，包括秦夫人和秦大人，都要没命，我怎么敢？” 秦夫人转念一想，林茹烟的确没有说谎的必要，就算是和柳烬下套，也没必要拿九郎来下套，这不是把他们自己坑进去了吗？ 秦夫人放下了一半的疑虑，看着林茹烟给自己把脉，又冷冷地道：“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你想要什么？” 林茹烟一面细细地给秦夫人把脉，一面淡笑道：“我只是想让夫人在这世间有个念想，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充满戾气，浑身像是生了刺，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秦夫人眼神黯淡下来，半晌才苦笑道：“有什么用呢？这算什么念想？你没告诉我，我不会往这方面想，我宁愿九郎当年就被杀了，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变成了……变成了个无恶不作的阉人。” “陆家……陆家的后人怎么能做个阉人……” 秦夫人脸上慢慢落下泪来，很快又将眼泪抹去，咬着牙恶狠狠地道：“你回去告诉九郎，陆家的九郎早就没了，他若是还念着自己是陆家的人，那就少做点恶！” “秦夫人焉知九郎不是在行善？” 秦夫人冷笑道：“你就不要再给他找借口了，今日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休要提起！” 林茹烟摇摇头，看来秦夫人的性子不是一般的倔强。 “按理说，我得跟着九郎喊你一声表姐，但现在事态未曾明朗，这声表姐也不好叫出口，不过，我想提醒秦夫人，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 她站起来，脸上挂上了一贯的温和笑容：“我给秦夫人看过脉象了，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秦夫人这是第一胎，还是要好生保养，我给光禄卿秦大人府上的三少奶奶写了个食谱方子，明日我会叫丫头往这边送一份。” 秦夫人神情淡淡的，但对林茹烟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几分：“我这样的人不是要吃安胎药么？” “是药三分毒，你现在的胎相已经稳定下来了，再吃安胎药没什么意义，吃多了还容易损伤胎儿，还是吃些药膳吧。” 林茹烟起身打开了门，丫头们鱼贯而入，秦夫人又换上了一脸冷漠：“如此最好，不过，你若是想从我这里拿银子，我可没有。” 翠红等人都慌张不安地看着林茹烟。 自家夫人也太不客气了，怎么说，如今柳夫人也是远近闻名的送子观音，人家亲自上门给夫人看诊，夫人就算不想给银子，也应该客客气气的。 要是得罪了柳夫人，以后柳夫人不肯上门为夫人看诊还是小事，最怕柳夫人回家之后跟柳大人告状，那秦家可就彻底惨了。 因此，送林茹烟出门的时候，翠红还不停地陪着笑脸。 林茹烟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叫她回去照看秦夫人：“你不用这般小心，我不会生你家夫人的气，你家夫人性子急，她身子又有孕，你小心照看她就是了。” 坐上马车回到府中，见庆阳公主还在看医书，林茹烟怕她累着，就拉着她说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白家身上。 “你可知道临安白家？” 庆阳公主点点头：“我听说过，是经营茶叶生意的，据说临安白家有上万亩的茶田，其中还有贡茶，他们家也在宏盛源放了银子的，我已经许久不曾打理宏盛源的生意，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和宏盛源继续做生意了。” “嫂嫂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林茹烟道：“见过他们家的外室白娘子，那白娘子是个性情爽快的人，我觉得是个可交之人，忽地想起了白家，就问一嘴。” 庆阳公主却想到了别的上头：“也不知道白家是个什么态度，能不能为我所用。” 若是将白家也给拉过来，将来还可以用白家经营茶道这件事传递消息。 “晚上跟哥哥说，叫哥哥想法子去。”庆阳公主合上了书，“也不知道大周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和亲的人选又定下了谁，这总也没有个信儿，我都替他们着急。” “大概快了吧。” 林茹烟轻声安抚着庆阳公主，别说庆阳公主着急了，她也跟着着急呢。 颜无虞没当成太子，拓跋瑄肯定会大失所望，也会加紧归国，但会不会仍旧执拗地要娶庆阳公主就说不准了。 毕竟庆阳公主名义上仍旧是圣上的公主，地位丝毫没有因为韩家作乱而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