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需要林茹烟过多解释，孔大娘子就已经相信了林茹烟的话。 她甚至还主动问林茹烟：“你想不想为你家人报仇？” 林茹烟眼中满是恨意：“想！怎么不想，我夜里做梦都想着将颜无虞杀了！” 孔大娘子摇摇头：“光杀颜无虞有什么用？若是没有他后头的人纵容，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也不会至今无法昭雪冤情了。” 林茹烟吓了一跳，孔大娘子的意思是，要杀了颜慎行？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孔大娘子，孔大娘子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微微点了点头：“颜慎行并非明君，当初，这皇位也是颜慎行夺来的！这里头的事儿，前头的韩淑妃知道的最清楚了。” 林茹烟心中越发惊疑不定了，怎么觉得孔大娘子好似也知道了很多。 “韩淑妃别想瞒着我，她能瞒得住后头这些人，却瞒不住以前的老人儿，当初前朝的宸贵妃可是有着身孕的，她难产死的，孩子去哪儿了，恐怕只有韩淑妃才知道。” 孔大娘子面目狰狞起来：“韩广百为什么敢造反？韩淑妃又怎么匆匆跑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还不是因为他们手中另外有重要的人或者东西？” 她忽然抓住了林茹烟的胳膊，狠狠地道：“要想报仇，还是得靠外头的人，林茹烟，我知道柳烬听你的，那谢昭仪年纪小，在藏小陈子的时候说漏了嘴，说你和柳烬说好人，当时我就怀疑了。” “你回去劝劝柳烬，总是做颜慎行的走狗没有好下场的，叫柳烬偷偷去找韩广百，就说等他打进京城，我会在宫里配合他，也做一回开宫门的勾当。” “韩广百和韩淑妃要是不答应，就说庆阳公主要死了……” 林茹烟心都差点停跳了：“什么？庆阳她……” “你慌张什么？”孔大娘子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我虽然不知道庆阳公主为什么会被关在摘星楼，但我猜测她的处境并不算怎么好，韩淑妃若是还心疼她的女儿，必定会答应同我联手。” “我所求不多，只想杀了颜慎行和颜无虞，为我两个可怜的孩子报仇，为我孔家上下几百口人报仇！” 孔大娘子睚眦俱裂，赤红双眼仿佛淬了毒，阴冷阴冷的。 林茹烟不由自主就后退了几步：“大娘子应当知道我家大人主意很大，我根本做不来他的主……” “林茹烟，你还想不想报仇了？”孔大娘子低声嘶吼，“你若是想，就点点头。” 林茹烟毫不犹豫地就点头了。 孔大娘子笑了：“你想报仇就好，柳烬不答应，那又如何？就凭着你我，也能杀了颜慎行！” 林茹烟问道：“大娘子此话何意？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品淑人，奉旨进宫为贵妃娘娘安胎，如何进得了皇上的跟前？大娘子现在这个处境，就更没法近皇上的身了。” 孔大娘子笑得越发癫狂了：“你甭管这么多了，你是学医的，别的手段没有，医死人的法子还是有的，你只管回去研制毒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不管杀不杀得了颜慎行，我都不会连累你的。” 林茹烟暗自摇摇头，孔大娘子这绝对是疯了。 再不制止她，她会闹腾出大事儿的。 “大娘子还是静静心吧，”林茹烟转身就走，“今日之事，我只当没有听过，大娘子安安心心地吃斋念佛，往后的日子才能安生下来。” 进了地道中，林茹烟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 随风还没回来，她在芭蕉的服侍下上了轿辇，随即吩咐芭蕉：“一会儿你不必跟着我上去，你坐了这轿辇，跟着这两个人去梨花白，见到大人之后，把孔大娘子所言一五一十地告诉大人，让他速速想个法子，可千万不要让孔大娘子闹出乱子来。” 林茹烟这会儿才觉得有些后悔，不该将实情告诉孔大娘子。 但她若是不说，孔大娘子必定日日夜夜想着此事，会不停地为了这件事而缠住她，索性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万万没想到，孔大娘子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林茹烟刚走，谢昭仪就推门而入：“娘娘和柳夫人的话，我都听到了，娘娘，柳夫人不帮您，我帮。” 孔大娘子定定地看着谢昭仪，半晌，才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颜慎行啊颜慎行，你到底是做了多少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了你的性命？ 林茹烟一回到燕喜斋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夜里掌了灯才醒过来，一眼瞧见芭蕉就坐在床边做绣活儿，才松了一口气。 “见到大人了？” 芭蕉摇摇头：“大人还在泰王府上，婢子把这件事情告诉随风了。” 林茹烟蹙眉：“大人到底在忙什么，怎么还会在泰王府上？” “婢子听随风说，好像是皇上要召回段克，前头大军必须得找个人去领兵，大人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找上泰王的。” 柳烬的确是为了此事才请泰王吃酒。 “王爷好好想一想，我所言之事，对王爷有百利而无一害。” 泰王吃多了酒，整个人如同熟透了的虾子。 他斜着眼看柳烬，张着大嘴，哈喇子都流到了下巴的胡子上，半晌才道：“你小子一向鬼儿多，莫不是在坑我？” 柳烬又给泰王倒了一杯酒：“我为什么要坑王爷？坑了王爷，与我有什么好处？王爷，你仔细想一想，我要的只是利。” 泰王低垂着眼，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猛地一拍柳烬的大腿根：“是，你要的是利！” 他哈哈大笑，笑声猥琐至极。 一个太监，所求不过就是钱财而已，柳烬都坐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求什么？ 他和金福海不一样，金福海老了，安安稳稳地跟着皇上，死的时候求个全尸就成了。 但柳烬不一样，柳烬还年轻，这么多年以来，为了皇上，他手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 皇上一旦退了，柳烬若是没有新的靠山，那会死得凄惨无比。 柳烬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淡淡地笑了笑：“王爷知道便好，如今朝野上下，也只有王爷能让人靠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