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慎行对那十几个被烧死的采女没有这么痛惜，只是可惜林茹烟也被烧死了。 死了一个林茹烟，柳烬的杀气就没了。 不过，一把没有心的刀，用起来倒是更顺手一些。 叫他痛心的是，摘星楼里的人也没了。 这也是他催着柳烬快快回朝的缘故，追踪庆阳公主下落一件事，也只有交给柳烬，他才放心。 “柳烬，你怎么瘦成这般模样？” 颜慎行很是关切，甚至要叫人给柳烬看座。 柳烬谢绝了：“臣多谢皇上关切，臣忧心皇上安危，日夜不能寐，只愿能早日上朝，为皇上分忧！” 颜慎行微微点头：“朕离了你也不行呀，是朕从前看错了眼，竟然叫那裴度春给蒙骗了，如今裴度春下落不明，是我大晋的一大忧患，你既然已经好了，朕就命你去追查裴度春的下落，务必尽快将他捉拿归案！至于朝中其他事务，有张爱卿和文远公辅佐，朕也能放下心了。” 文远公颤颤巍巍出列：“老臣愿意为皇上和大晋的江山社稷肝脑涂地！” 张贵妃的父亲张福臣也不甘落后：“微臣甘心为皇上和大晋尽忠！” 两人你来我往，争先表达着自己对颜慎行和大晋江山的忠心，实则都瞄准着那个空虚的丞相之位。 柳烬低了头，嘴角不由暗藏着讽刺。 颜慎行很是受用，他咳嗽了几声，就宣布下朝，对山南按察使和山南府尹上的山南水灾的折子，一概不理。 至于春闱一事，颜慎行更是全权交给了文远公处置，只说几日之后的殿试，他自会出席。 春闱入选之人，十之八九都是走了文远公的门路，柳烬对此心知肚明，他也抓住了文远公买卖官员和考题的证据，只是此时还不是揭露的时机。 要等到殿试那一日再揭露出来，这才是好戏呢。 下了朝，柳烬骑马往府中赶，才进了后宅，灵姨娘等人就迎了上来。 “大人总算回来了，”灵姨娘身上多了几分妩媚，“府中的用度太过奢华了，何妹妹院子里竟然每日都用羊奶子洗手净面……” 话没说完，何莲房就连连冷笑：“灵枢，你还有脸说我？你那院子里的梅香，成日家往外头跑，每日买些什么回来，你心里没有数吗？别以为大人将府中中馈交给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真当这些人是死人不成吗？” 灵姨娘一张脸都涨红了：“何妹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梅香买了什么，何妹妹尽可以去查，我只是喜欢宫外的针线，叫梅香用了我自己的份例银子去买些罢了，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比不得妹妹竟然用那么珍贵的羊奶子洗手，要知道，咱们府上每日供给的羊奶子是有数的，那都是给大人吃用的……” 柳烬一挥手，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位姨娘：“羊奶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我以后不喝了，你们愿意拿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何莲房就冲着灵姨娘得意地笑：“听见没，到底还是大人知道疼我。” 她娇笑着往柳烬身上一靠，柳烬却猛地往旁边一闪，何莲房差点摔一跤，惹得府中的丫头小厮们都捂着嘴笑。 “妹妹可别闪着腰。”灵姨娘面有得色，在柳烬跟前越发做出一副温柔识大体的样子了。 但柳烬也没有给她好脸色：“你喜欢哪个绣庄的针线？我叫人把那里面的绣娘都买下来送你，现在京城里还很乱，就不要叫你的丫头常出去了。” 灵姨娘忙道：“大人，其实梅香出去……” “怎么，她出去还有别的事儿？” 柳烬眯起了眼，眼神中净是寒光：“还是说，你想念你宫中的干娘了？” 灵姨娘脖子一缩，差点被噎着，柳烬竟然知道！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柳烬一手捏住了灵姨娘的下巴，“不要给我惹事，你那干娘，我留着还有些用处，等她没用了，我自然会给你。” 灵姨娘心底一片寒凉，下巴上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柳烬竟然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知道了一切！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他们，好找出他们身后的主子！ 灵姨娘很想现在就冲出去，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干娘。 可是告诉干娘又有什么用呢？干娘现在不也是在柳烬的手中？ 怪不得最近那边都没有回音，原来全都是被柳烬给截断了！ 灵姨娘脸上的神情很古怪，就连何莲房也看出来了，何莲房不敢再跟灵姨娘斗嘴，赶紧领着自己的丫头走了。 只有文姨娘还在等着柳烬：“大人，府里的账本我都整理好了，大人交给福禄管着就成了，夫人和高嬷嬷把府里管的很好，一应的账目和旧例都是现成的，福禄只要照着这些旧例子走就成了。” 柳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原先茹烟跟我说了，等魏大姑娘出嫁之后，就把你放了，你明日就去账上领一千两银子，自去吧，跟着你的人，你愿意带走就带走，我会嘱咐他们，把身契给你，至于你屋子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就都拿走吧。” 文姨娘眼含热泪，给柳烬行了礼：“妾身多谢大人……和夫人，妾身和雪儿、胭脂一块给夫人在庙里立了牌位，添了长明灯，日日夜夜给夫人祈福呢。” 柳烬嗯了一声，抬脚就走。 文姨娘又叫住了柳烬：“大人，我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柔弱女子，娘家人托了大人和夫人的福，过得也不差，现在我出去了，也不想回到娘家了，我和雪儿、胭脂商量好了，仍旧想把夫人留下来的美人笑和济慈堂开办起来，也是圆了夫人一个念想。” 柳烬顿了顿，才点点头：“好，去办吧，若是短了什么，就去跟福禄说，打上我的招牌吧，这样也无人会欺负你们了。” 美人笑和济慈堂继续开下去也好，这样等有朝一日他们重回京城，茹烟见到了也会高兴的吧。 柳府里热热闹闹的，宫中却一派死寂。 颜慎行好了之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群女人，开始流连后宫，首先去的就是赵昭媛宫里。 赵昭媛得宠也不敢逍遥，没了德妃，她便依附贤妃。 可惜贤妃竟然变成了泥塑人，对宫中诸事不理，竟然连去张贵妃宫里吃茶都是五回里只去两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