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聪明。” 拓跋瑄露出了赞赏的神色：“这门生意对陆夫人来说不亏，若我登上了皇位，我绝对不会出兵攻打大晋，若是夫人不信，我可以现在就立下字据，倘若哪一日我反悔了，夫人大可以将这字据公布天下，让天下人唾骂我拓跋瑄。” 林茹烟低头思忖。 拓跋瑄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个人说话能不能信呢？ 一纸契约，真的能约束住他吗？ “嫂嫂，”陆庭萱戳了戳林茹烟的胳膊，轻声道，“叫拓跋赫也写上。” 林茹烟猛然记起陆庭萱曾经说过，这兄弟二人，拓跋赫重信守诺，有君子风范，且最适合做大周君王。 她便看向了拓跋赫：“既然如此，那就请二皇子也写下字据。” 拓跋瑄不悦地挑眉：“陆夫人这是不信任我？” 话是对林茹烟说的，但眼睛却是看向陆庭萱的，眼神里明显有敌意。 “大皇子殿下误会了，”林茹烟淡淡地笑着，“只是叫二位皇子都写个字据，这样保障也能多一点。” 拓跋瑄阴沉着脸，在陆庭萱备好的纸上三两下写完，等着陆庭萱和林茹烟看着没异议了，才掏出自己的宝印盖了上去。 他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来林茹烟和陆庭萱对他的戒备之心？ 但偏偏现在还发作不得，他还有用着林茹烟和陆庭萱的时候。 等拓跋赫也写完了字据，林茹烟便抖了抖，待纸上的墨迹干了，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大皇子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拓跋瑄淡淡回应：“陆夫人和公主殿下什么都不用做，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剩下的交给我来安排。” 他在大周也不是没人手，并不是孤家寡人。 此事就这么商定了。 夜里春风渡不知道谁家买了焰火，五彩焰火升空，照着夜色绚烂无比，如花女眷们在江边办起了宴会，得知消息从县城赶来的歌舞伎们乘坐花船，弹着琵琶唱着小调儿，把一个小小的春风渡口变成了京城的销金窟。 林茹烟微微摇摇头，这些人哪里像是来逃难的，竟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她倚着栏杆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准备进屋歇息，无意中瞥见隔着一条船，有人似乎在往这里看。 芭蕉也瞧见了：“夫人，那人怎么一直看咱们？是不是认识夫人？” 林茹烟眯着眼望去，那人忽然又不看了。 她心里很有些不安。 在京城时，不论是在闺阁还是嫁给了九郎，林茹烟一直很少出去交际，是以认识她的人并不多。 但不管见没见过她，大家都听说过大晋第一美人的头衔，林茹烟现在也没戴帷帽，这张脸叫人瞧见了，的确是个麻烦。 不知怎地，林茹烟就想起了白日里那些人的议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去查查，看看那是哪家人的船只，这次跟着船一起来的都有谁。” 芭蕉匆匆去寻徐掌柜了，很快便回转来：“夫人，徐掌柜去打听了，说是京城中胜侯顾家的，顾侯爷虽然领着爵位，但在朝中无实权，算是个闲散侯爷，老家就是万州府的，这次中胜侯是全家一起走的，足足包了一大两小三艘船呢。” 林茹烟对这个中胜侯没什么印象，颜慎行登位之后大肆封赏，京城大大小小的公侯不知凡几，大多是没什么实权的，有些还不如原先的林家有体面。 林茹烟不认识中胜侯也没什么稀奇。 就连芭蕉都不怎么清楚，芭蕉知道的，还是徐掌柜打听来的。 “要是枇杷在这儿就好了。”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精通世家错综复杂关系的枇杷。 “还是进屋吧，我总觉得心里头不大舒服。” 林茹烟虽然不记得中胜侯，但她的名头在京城也算比较响亮，难免这中胜侯的家人会在某处见过她。 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为了避免被发现的危险，林茹烟决定接下来几天遇到渡口再也不登岸，即使迫不得已登岸也会戴好帷帽。 本来众人是打算第二日一早就走的，谁知道这一日竟然下起了暴雨，便只好在渡口再等一日了。 和林茹烟等人有这样的打算不在少数，十几条船都挤挤挨挨地待在渡口，这让林茹烟又想起了上次被土匪袭击的那一日。 好在半下午的时候风雨就停了。 和徐掌柜商议过后，众人还是决定即刻起航。 林茹烟特地观察过了，和他们一起起航的船只中，果然就有中胜侯顾家的。 虽然有很大可能是个巧合，但林茹烟还是把此事告诉了徐掌柜等人。 徐掌柜面色不大好看：“夫人，中胜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中胜侯背后的人。” “你是说……颜慎行？” 徐掌柜摇摇头：“探子来信，中胜侯之前就搭上了魏家，只是受到这次乱子的影响，魏家还没来得及兑现承诺，给顾侯爷在朝堂上谋个位置。” 林茹烟心中大乱：“你的意思是，中胜侯会把遇见我的事情告诉文远公？” 徐掌柜应道：“的确如此，夫人，刚刚我们的探子还说，中胜侯并没有上船，而是留在了春风渡，我猜想，大概中胜侯是要留下来等着文远公的人来。”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些走！” 陆庭萱最担心的就是林茹烟的身子了。 再有一个多月，林茹烟便要生了。 这当口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一旦林茹烟被颜慎行或者魏家的人抓住，出了什么差错，搞不好会一尸两命。 “嫂嫂，咱们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下一个渡口你带着人换一条船，这中胜侯一家子留给我来解决。” 陆庭萱杀气腾腾，林茹烟丝毫不怀疑，如果中胜侯就在陆庭萱眼前的话，陆庭萱会立刻杀了中胜侯。 “太冒险了，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林茹烟安抚住了陆庭萱，询问徐掌柜：“徐掌柜，咱们对上魏家的人，能有几分胜算？” 徐掌柜脸色阴沉：“魏家实力不俗，若是魏家出动人来，我倒是有把握斗一斗，就怕魏家把此事告诉了颜慎行，如果颜慎行派人来的话，咱们就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