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杀不得，是杀不了。 王德发错愕地瞪大了双眼：“殿下的意思是，那魏廷椿的势力，在宫中已经到了动不得的地步了？” 拓跋垣淡淡地点点头：“好在孤留了一手，她也只能在宫中蹦跶得欢实一些，前朝还暂时没插进手去。” 拓跋垣私心里甚至有些赶紧大晋那个死去的昏君颜慎行，若不是颜慎行杀了魏家全家，有文远公那个老狐狸在，假以时日，大周朝政也定然会被魏家把持。 魏廷椿这个妇人心思歹毒，用浊心散控制了他，但却蠢笨如猪，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一味由着自己的心思胡闹，竟然叫他杀了几十个人，只为了找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真是可笑至极！ 拓跋垣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拔剑杀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浊心散控制！ “韩九妹！” 他大喝一声，冷冷地道：“孤的这条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林茹烟低头行了个万福礼：“请殿下放心，我定然全力以赴，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魏廷椿心思歹毒，又在宫中遍布人手，我怕我常来殿下身边，为殿下治病，会因为她的注意，到时候她若是对我下手，我……我不知道要如何躲得过去。” 拓跋垣眯了眯双眼：“你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调到拓跋垣身边当差的绝好机会。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躲到拓跋垣身边，不仅更能够探听各种消息，也能够为她去未央宫和出宫提供各种便利。 林茹烟咬了咬牙，道：“殿下，我想到殿下身边来当差。” 王德发大喜，韩大姑娘这是开窍了啊，不枉他来之前对韩大姑娘诸多提点。 韩大姑娘姿色的确普通了一些，但胜在人好心善啊，这可不是那个毒妇能比得了的。 就算将来韩大姑娘不能做皇后，但凭着她救驾有功，一个妃位甚至夫人之位都是板上钉钉的，等再为殿下生下一个小皇子，那将来真的富贵可期啊。 拓跋垣看了看王德发，又眯着眼看了看林茹烟，忽地笑道：“你想做孤的女人？” 大周女子便是这样狂放，看上哪个男人尽管去争去抢，从来不扭扭捏捏，拓跋垣对林茹烟的大胆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还很欣赏。 “好，你给孤治好了头疼病，孤许你做皇后！” 王德发大喜过望，赶紧催促着林茹烟：“韩大姑娘，你还不赶紧跪下来谢恩！” 林茹烟都蒙了，她没想做皇后啊，她就想让拓跋垣把她和春兴调到乾坤殿来。 她总有一种预感，胡一山的事儿并不算完，那个张大年一定会暗中调查此事，还有死里逃生莫名其妙做了魏廷椿手下人的高老头儿，也肯定会来找她的。 与其战战兢兢等着这些人找上门来，不如在宫中找个靠山。 杜仲和韩院判现在忙着保皇上呢，顾不得她，她和春兴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做拓跋垣的女人这种事情，她肯定是不会做的，传到九郎耳朵里，就九郎那种小气拈酸的性子，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林茹烟断然拒绝：“殿下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医女，只想此生安稳度日，求殿下成全。” 拓跋垣定定地打量了林茹烟好一会儿，好似在思虑林茹烟所言有几分可信。 “殿下，”林茹烟毫不畏惧他的打量，“我进宫只是为了能够照顾我爹，我爹如今已经年迈，他老人家毕生心愿就是像我师伯一样，可以周游天下，等殿下登基之后，我爹就会告官出宫，我也会侍奉我爹周游。” 这都是林茹烟胡诌的，不知韩院判是不是真的想周游天下，但她知道，林炳祥的确曾经想踏遍大好河山，甚至还想拜访杜仲，与杜仲切磋医术。 兴许是想到了亲爹的缘故，林茹烟情难自禁，竟然轻声啜泣起来：“殿下，我爹就只有这么一个心愿，我……我这个不孝女，很想陪着我爹……” 她很想爹爹呀！ 如果爹爹还活着，她一定不会过得这样辛苦。 如果爹爹还活着，见到九郎也会赞九郎一声，更会加倍疼爱小长安，教小长安识字，教小长安认草药…… 可是爹爹不在了，她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这……你快别哭了，孤最怕女人哭了，韩……你叫韩什么来着？” 林茹烟抹了一把泪，低声道：“回殿下的话，民女韩九妹。” “九妹……罢了，孤以后就叫你小九儿吧，你回去收拾收拾，今儿个就住进乾坤殿，做孤身边的大宫女。” “多谢殿下！只是，殿下，我还有个好姐妹，也是个医女，能不能让她也来跟我做个伴儿？” 拓跋垣很无奈：“来吧来吧，王公公，你亲自安置她们二人。不过，小九儿，你是不是应该让孤的手脚动起来？孤躺在地上半天了。” 林茹烟这才想起来，很不好意思地用银针解开了拓跋垣的穴位。 “殿下今晚会有点痛苦，请殿下早点将手头的政事放下，沐浴更衣，早日就寝休息，我会和王公公一起守在殿下身边的。” 拓跋垣抚了抚额头，好似在检验到底还疼不疼了：“好，孤听你的，你回去之后，收拾了东西速速就来。” 林茹烟行了礼退了出去，和王德发一起走在宫中的甬道上，心中却盘算开了。 她下午要告假去一下未央宫，告诉皇后，想要给拓跋赫涂药，就趁今晚，王德发不在，皇后应当有法子进入关押拓跋赫的偏殿。 这一桩事还不算什么烦难事，难的是要如何溜出去看梅丫儿。 听闻梅丫儿被打得很重，又被百般折磨，不知道那姑娘能撑得到几时，她得赶紧去问梅丫儿。 只要掌握了魏廷椿的把柄，就有对付魏廷椿的法子。 思来想去，林茹烟只好拿韩院判来作筏子了。 “王公公，我……我今晚能不能晚点去乾坤殿？” 王德发挑了挑眉：“大姑娘，您这又是为何？若是去得晚了，殿下万一发作起来，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