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兴人还是懵的，她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才算是清醒过来。 一瞧林茹烟已经跪在在池子边按住拓跋垣了，便咬了咬牙冲过去，按照林茹烟所教，和林茹烟一道，快速制住了拓跋垣的穴道。 拓跋垣终于安静了下来。 春兴抹了一把头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汤池水的水珠，如释重负地道：“九妹，这下子就好了吧？” 林茹烟表情凝重，慢慢摇摇头：“不成，这还是发作的第一次，我估摸着，五殿下会折腾一晚上。” 还真叫林茹烟说对了，拓跋垣足足折腾了一晚上，到了天亮时分，才慢慢地睡了过去。 “五殿下上朝吗？” 王德发正在指挥着小太监将拓跋垣从池子里抬出来，听到林茹烟这话，吓得面如土色：“小九儿可不敢说这话！殿下还是个监国皇子，皇上又还在病中，哪能轮得到殿下上朝，这话叫外人听了，可是一个杀头的死罪！” 林茹烟微微笑了笑，上不上朝有什么区别么？ 她没当回事，继续问道：“那五殿下平日里和大臣议事是什么时辰？” 王德发瞧了瞧天色，脸色有点不大好看：“卯时正。” 林茹烟暗自哂笑，这不就是上朝的时辰么？除了不在金銮殿，这跟上朝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没戳穿王德发，低声道：“不能让魏廷椿知道五殿下没用药，让五殿下歇一会儿，然后把五殿下叫起来吧。” “这怎么能成？”春兴明确表示了不同意，“五殿下折腾了一晚上，身子这么虚弱，这时候还要叫殿下去议事，这不是……这不是想要了殿下的……” “春兴！” 林茹烟一声呵斥，让春兴打了个寒颤，她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还是进宫之前婶娘嘱咐她的，她又给忘了。 “宫中很多事情都叫人身不由己，殿下身为大周未来的帝王，更是如此，平日做事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否则，往小了说，帝王无德，往大了说，国将不国。” 回到西暖阁，林茹烟就像是教小孩一样，教春兴。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我虽然不了解五殿下是什么性情，但一个做帝王的人，没有点脾气，怕是也做不好帝王，春兴，你如今在五殿下身边伺候，一定要时时刻刻比别人多一双眼睛，多听多看少说，凡事不到万不得已不插手。” 林茹烟是真的很担心春兴。 春兴这个性子在太医院还能凑合过下去，到了主子贵人身边伺候，一个不小心，就得掉脑袋。 “再有，我们来给五殿下治病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夜里我们宿在乾坤殿，白天还是要回到太医院的。” 春兴伸了个懒腰：“什么？还要回到太医院当差？九妹，你饶了我吧，我一晚上没睡了，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见春兴真的累得都不想动弹了，林茹烟只好无奈地道：“那你睡一会儿吧，我回太医院去，若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你病了。” 太医院的活儿轻省，春兴不来也没人在意，但今日轮到春兴去给贤妃请脉，这个活儿自然也落到了林茹烟的身上。 正收拾了药箱子要过去，未央宫忽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太医院，说皇后要不行了。 众人皆是一惊，皇后怎么会不行了呢？ “是真的！”宫人喘着粗气，脸色跟积雪一般，煞白煞白的，“早起娘娘就说不舒服，还大骂奴婢们伺候得不经心，方才娘娘与尚德夫人起了口角，尚德夫人推了娘娘一下，娘娘就……娘娘就……” 林茹烟忙急着问道：“娘娘就怎么了？” 小宫女都快哭了：“娘娘就昏迷不醒了！尚德夫人压着婢子们，不让婢子们来太医院，我是等着尚德夫人走了，见娘娘还没有要醒转的迹象，才跑来太医院求助的！” 虽然被软禁起来，但毕竟是一国皇后，况且魏廷椿和拓跋垣留着她都还有用处，皇后若是死了，这些伺候的宫人们自然落不到好去，因此这个小宫女吓得浑身都在哆嗦。 林茹烟安慰了她几句，提着药箱子就跟着小宫女走了：“我师伯和我爹都不在，太医们也都在紫坤殿守着皇上，我先跟你走一趟，去瞧瞧皇后是怎么回事，若是实在是不行，咱们再派人请我爹他们。” 小宫女认得林茹烟，知道林茹烟是太医院院判韩太医的独生女儿，医术高明，自然不敢有二话，跟着林茹烟就朝着未央宫疾行而去。 未央宫依旧很荒凉，甚至比林茹烟初次踏进这里的时候还要荒凉。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王德发不在，守门的小太监偷懒，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打扫宫室的嬷嬷也没做活儿，积雪落了厚厚一堆，因为无人铲雪，路也不好走，几个小宫女就想法子铲出了一条路。 “早上尚德夫人领着人过来的时候，是被人抬进来的。” 小宫女说起这个还有些委屈：“她是夫人，怎么能乘坐轿辇直入未央宫呢？” 声音很小，很快就飘散在了冷风中。 “韩姑娘快进去吧，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林茹烟停下来转身看着小宫女：“你为什么不陪我进去？” 小宫女愣了一下：“你不是不怕娘娘打吗？我们怕极了，娘娘现在还在昏迷着，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呢？她一醒过来，对我们这些宫人非打即骂，我们都可害怕了。” 林茹烟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恐怕不是因为这个吧？” 那么多打骂都熬过来了，现在却不敢陪她进去？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 “让我来猜猜看，皇后应该是真的病得快不行了，你们这些伺候的宫女怕担责任，所以不敢进屋，是不是？” 小宫女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林茹烟暗自摇了摇头。 皇后啊皇后，平日里作恶多端，对下人也不好，导致现在生病，竟然没有一个宫人真心照顾她的。 这应该算咎由自取吧。 “我想，并不是尚德夫人不让你们去太医院，而是你们自己不愿意去吧？” 小宫女猛然抬头：“不是的！真的是尚德夫人不让我们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