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城东石口架起了高台,身着缟素几百名西窑泛海镇的男女老少跪在高台下神色凄楚。
方圆之内由金吾军和五城兵马司严阵以待,刀戈林立。
午时一过,一队三十多人的士兵提刀执抢,押着七八辆囚车,由西向东,声势肃穆。
秋风萧瑟,满城落叶纷纷,天空阴气沉沉,原本热闹的大街上人群渐渐聚拢靠边,神情各异的人们纷纷看着坐在囚车里的人。
项上锁着重枷,手脚戴着镣铐。
首辆囚车上坐着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盘腿正襟而坐,头发花白凌乱,遮挡了大半个脸颊,神情疲惫,双目紧闭,眉宇间颇有冷然傲气。
他正是一夕之间沦落成囚的宣文宣丞相。
紧挨着他后面的那辆囚车上坐着一个蓬头垢发满脸血污的中年男人,肥硕的身材半趴在囚笼之中浑身颤抖着,虽然盛京的百姓不认得,那些在沿路茶馆楼台看戏的达官显贵都认得,此人正是宣文的弟弟宣城,若非他受不住刑罚认了罪,宣文想必还能撑一撑,或许还能有逃罪之法。
他的后面的或老或少,都是面露惊恐或懊悔或麻木冷静地表情,这些人都是西窑那边的州官,或曾参与西窑埋尸案的那些巨贾小吏。
都是因为那本本以为销毁的账册,牵扯出这么多罪官。
人群中有唏嘘窃窃私语,也有高声叫骂的,不知是谁开的头,忽然成片的烂菜鸡蛋或是各种石子锅铲往囚笼的方向砸去,无论押送将士如何喝骂阻止,义愤填膺或者纯属闹事的百姓根本不听,这样一场轰动全城的闹剧一直到了东石口的东郊校场。
之所以将会审安置在这里,是因为刑部衙门根本容不下那些鸣冤鼓的几百名百姓,经过三司共同商议,决定在这里公开审理西窑命案。
主审官当然由刑部尚书陆上飞和督察院万国麟共同主持,令他们坐如针毡的是今日旁听的是便服来访的皇帝。
此刻皇帝和权公公打扮成大理寺的官员,和萧明川一起坐在侧首位子上冷冷地看着八名囚犯被押上了刑台。
也在此时,那些西窑的百姓如有呼应似得,凄楚的表情变得悲愤,齐齐哀哭喊起了冤。
围观的百姓人如海潮,里三层外三层拥挤不堪,看着场中那片雪白,有共情者也落下了泪,听说当时有西窑矿山坍塌时死得不仅仅时几百人,有上万人之多,而在矿山中劳役的罪犯才不足一千,其余的都是当地或外地被抓或被骗入其中做苦力的良民。
宣宁和香玲碧翠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陆上飞拍下惊堂木开始宣读罪名,然后开始逐一问讯时,她微微皱眉,看向身后的舒阳说:“承希怎么还不过来?”
“回禀主子,属下已经派人去凤竹书院,但是四少爷不在那里,那里的人说四少爷昨夜没有去过凤竹书院!”
“昨夜跟着承希的人也找不到么?”
“主子放心吧,那六个人武功奇高,四少爷不会有危险。属下已经派人发出了信号,他们看到了一定会即刻赶回来跟主子禀告。”
宣宁当然知道赵承希还没有危险,若是赵承希出了意外,她也跟着一起瞑目了。
但她心中总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布局这么久的审判到了此刻在她眼里却变得索然无味!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凤竹书院公孙放和玉岫岩有没有异动?”
“刚才上午得到消息,他们一直在风兰亭下棋,没有异常!”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远处的茶楼外。
香玲转眼就看到了眼熟的人影,是冬梅。
“小姐,二小姐来了!”
宣宁转身朝赵芙的方向走过去,赵芙也看到了宣宁和远处乌压压地人山人海,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母亲不让我出来,好不容易等她服了安神茶午睡,我才跑出来的。"赵芙咬着唇看着远处肃穆又磅礴的现场,忍不住害怕:"我一会儿上去作证,你得陪着我。"
昨日赵芙已经在宫里和皇后说明了情况,将宣鸿朗和呼延烈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因此今日赵芙作为受害者,会上堂作证。
"那些信找到了吗?"赵芙对那些信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