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竹书院

“主上，少主来了。”

玉岫岩从假寐中睁开眼，对暗卫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赵承希从外面快步而来，“外祖父。”

玉岫岩从锦榻上坐直了身子，捏着眉心有几分疲倦道：“悦儿，这么晚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

赵承希看着烛火下满鬓银霜的老者，心中的一腔愤郁渐渐消散，生出了几分迟疑：“我只是梦到了母妃，想听听外祖父跟我讲讲母妃的事？”

“哦？看来悦儿又做噩梦了是吗？”玉岫岩没有以往的严厉，反而露出了几分慈爱温和之色，对他招了招手。

赵承希脚下略微迟疑，下一瞬还是跨步上前坐在了玉岫岩身边。

“吴三，去煮一碗安神茶过来。”

侍立在门边的老人低声应是，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赵承希急忙阻止，“外祖父，这么晚了不必麻烦！”

玉岫岩拍了拍他的脑袋，微微一笑：“你母妃小时候做噩梦了也会跑来找爹爹，你不是想知道你母妃生平琐事么？”

赵承希眼眶一红，低头问：“孩儿记得母妃怕打雷，而且她还不会武功，看到父王和武将切磋，就会带着孩儿远远离开。”

玉岫岩眼底掠过一抹阴沉，抚须哈哈哈一笑：“是啊，你母亲从小就贪玩，却不爱习武，她见血就晕。”

“外祖父，您知道吗？母妃在世时，从未跟我提起过您和外祖母，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忘了，可是今日我才想起来，母妃不是没有提起过，她身边的侍女和护卫，其实都是外祖父派去保护她的人对吗？”

玉岫岩笑意不减，微微颔首：“她当年执意嫁给太子，无论我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听劝，我只能成全她。因为她将来会是一国之母，轩辕门为了避嫌，只能退出朝廷，离开盛京。”

赵承希又说道：“我记得父王被陷贪墨案，母妃也没有向外祖父求助，而是跪在先帝书房外整整三天三夜，直到昏倒后被人抬回了东宫软禁。”

这时，吴三矮小精瘦的身影出现在屋中，向两人行了礼，然后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琥珀色汤药放在了赵承希面前，躬身告退。

玉岫岩拍了拍赵承希的肩，感慨道：“因为你外祖母去得早，你母亲自小敏感多思，难眠多梦，我便特意求了药神谷谷主为她配制了这种不伤身的安神药。”

“从小到大，无论何时都是将她捧在手心宠着疼着，要什么给她什么，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后来收了一个丫头做义女，也是为了给她做个伴，怕她孤单。”

“这是老夫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因为这个丫头的出现，把乖巧听话的璇玑给带坏了，也是因为这个丫头的唆使，璇玑爱上了你的父亲，毅然决然地踏入了深宫。”

“你的母亲以为外祖父退出朝廷就是与她决裂，所以她不敢写信给我。等外祖收到她遇害的消息时，已经赶不及了。孩子，外祖一生只有你母亲一个孩子，失去她外祖比你更心痛。”

赵承希眼泪控制不住滴落在汤药中，他端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起身跪下沉声道：“外祖父，对不起，悦儿不该误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