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从剧痛之中缓过神,清晰的分辨出声音的主人,他震惊地抬头看向摇摇看不清容貌的少女,怒声道:“哈哈,原来是你!侯府的庶女,老夫真是小看你了!”
“是啊,女人在宣相眼中不过蝼蚁,可以随意舍弃杀死的宠物罢了,不是么?”
宣文忍着剧痛咬牙道:“呵,原来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那张模仿老夫字迹的信是出自何人?”
宣文是左右手都能握笔的奇人,且左手能写出十几种字体不为人知,他日常与轩辕门和宣鸿朗通信时也是用左手的其中一种字体,就算是枕边人都不知道他这种本事。
宣宁的声音渐渐变得深沉又冷酷:“宣丞相还记得玉罗刹么?还有那个被你狠狠折磨而死的妾室洛溟艽。”
“什么?”宣文眯起老眼心中豁然恍悟:“原来你是玉罗刹的人吗?想不到她死了还能这般搅风搅雨,你是为她报仇的吗?哈哈,你今日所为必将会被皇帝察觉,你也逃不掉的!不止你,永平侯府也会因为你的愚蠢步宣府后尘!”
“看来宣丞相真的忘了,当初这里可是你亲自为洛溟艽挖掘的坟墓,你将她丢入洞中,硬生生将她烧成一团焦骨,只是因为她爱慕你,临摹了你左手落笔的文书。你好好看看你的身下,那片被火焰焚烧过的痕迹这么多年历久弥新,那是我母亲临死前对你的怨恨和诅咒。”
宣文已经惊骇地说不出话,他此刻根本挪动不了身体,可是手掌触及处却是黏膩的火油,他浑身颤栗惊悚,黑暗中仿佛有无数阴灵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少女说的话:“你母亲!你是…?不可能!”
宣文大声嘶吼起来:“绝对不可能,你分明被五马分尸死透了!你的躯体如今还被押在镇魂台下的石碑中,你怎么可能是玉罗刹!”
“呵,宣丞相,只有玉罗刹能拿出那本早已毁尸灭迹的西窑矿山历年账本,也只有玉罗刹能知道这片归燕林中有个女人被他夫君亲手虐死,也只有玉罗刹能模仿你的左手草书!从我重生伊始就开始布局至今,只为把你一步一步送入这片深洞,你与轩辕门密谋设计我投敌叛国的罪名如今我如数奉还给你。”
“宣文,你该下地狱与我母亲去忏悔了!”
洞中传来宣文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不!玉罗刹,你不得好死,你敢谋杀生父,你绝对不得好死!”
她从怀中取出两支火折子,点燃了手边的浸透火油的火把,将它连同火折子一起丢入了深邃的洞穴中。
“宣文,我就算不得好死,拉你陪葬我也无憾了!”
她起身将一块石板覆盖住洞穴中的嘶吼声,边缘缝隙缓缓渗透出丝丝浓黑的烟雾,刺得人眼泪盈眶。
她冷冷一笑,转身时,看到萧明川出现在身后沉默看着她。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两人相视一瞬,是宣宁先狼狈移开了目光。
半晌,他轻叹一声:“阿宁,原来这是你要的结局。”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仅仅是大燕的律法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我要他身败名裂,我要他自投罗网,这才是他该有的结局!”
她说到这里自嘲一笑:“萧明川,这一次我也将你大理寺谋算其中,你要如何处置我没有怨言。”
“我说过的,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利用我能让你开心,便这样吧!”
他上前将她拉入怀里轻笑一声:“只是你这一次闹的动静太大,全城的城防军和禁军都出动了,其中作乱的有多少你的人也被抓获其中,这一副烂摊子属实有些头疼。”
宣宁俏皮地仰头眨了眨眼冲他轻声耳语:“江城此人可信,你尽可使唤他!”
她得意的挑起秀眉:“当初的玉罗刹可是他的恩人,你自报是玉罗刹的师弟,他敢不听你的话!”
远处茂盛的树冠之中还藏着一个人,他默然矗立如雕塑,直到两人携手离开时都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