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称得上什么老爷,如今只剩下我与小女相依为命。”
林长风提了一壶酒,伸手相邀,“既然有缘相见,敬王,何不来对饮几杯?”
身旁的人条件反射地挡在前面,容敬拍了拍他的肩,独自走去。
刚行至一半,左肩却突然一沉,少女的呼吸在耳边清晰可闻,她欢愉的音调又因为兴奋开始上扬。
“可巧了,老爷子,我也想向你讨几杯酒喝,不知道欢不欢迎?”
一出桃林便看见容敬一人赴约,易水的心提上了嗓子口,她提快速度一把扑上了他的后背,嬉皮笑脸地挤进紧张的局面。
感受到身下的人踉跄了一下,易水急忙跳了下去,生怕把病美人压坏。
“你怎么样?我一时着急没了分寸,没压痛你吧?”
容敬刚要环住她的腿,手却捞了个空,不知怎么突然心头冒出了一个想法,一个你我还是背得动的。
“易姑娘赏脸,老夫自然是欢迎之至。”林长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自顾自开始倒酒。
酒碗被推到了手边,容敬任由易水扒拉着自己,在她反对之前一口饮下。
“林老爷似乎对如何对付蛊有些心得?你这些年追查柳咏青的时候,可知道媚蛊一事?”
林长风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眼中闪过冷芒,他耻笑一声:“媚蛊,不过是有些人罪有应得罢了。”
容敬目光沉沉,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问道:“看来林老爷对此所知不少,或许,这个东西你也曾经见过?”
林长风神色不明,只静静地注视着他,兀地开口:“敬王可知,我为什么会选择你?”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不等回答就摇头叹息:“因为老夫无人可选了。”
“传言敬王殿下高风亮节。如果你知道有一棵树千疮百孔从骨子里烂透了,它的污水从高处流出,将所过之处都化为吃人的滩涂,若要除去它就会背负千古骂名,你会怎么做?”
林长风浑浊的双眼盯着他,这个男人分明才五十几岁却看上去很老了,火海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极吓人的创伤。
容敬没有避开,他从容地对上视线,目光清透,一丝杂念也没有。
“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林长风怔怔地看着,他竟然一丝犹豫也没有,不躲不避,将内心的志向坦然告知。
微光之下林长风转而一笑,浅灰的眸子中透露出冰冷与肃杀。
“好,好,我没有看错。”
他摆动双臂从桌边挪开,这时易水才发现他竟是坐在轮椅上,全靠手臂的力量移动。
“五年前,我从火海中拣回半条命,修养了足足两年才能行动。林家掩于灰烬,而柳咏青却风生水起。我原只想将小女救出,再让这畜牲偿命。可失去一切的我,就是只蜉蝣,难为撼动他身后的大树。”
林长风行至柳咏青跟前,尽管被揍得鲜血淋漓的他已经虚弱得说不上话,林长风还是难掩恨意。
“苍天有眼,这群人贪心不足,为了利益挥起了屠刀。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处方子,将处子血掺在脂粉燕窝中可助女子养颜。呵呵,谁能想到,这未完的方子偏偏叫我得了后半截。”
易水瞧着状若疯魔的林长风,不动声色地护在容敬身前。
捕捉到她的小动作,容敬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他出声提醒:“所以,媚蛊出现是你的手笔?”
林长风这才从回忆中醒来,他木然地点点头。
“我若不如此,怎么能将你引到此处?处子血不过是引子,只需再添一味便可唤醒媚蛊,杀人于一瞬之间,能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林长风望着远处,面部浮起一丝嘲讽:“媚蛊,可是他们亲自送上门的。”
“你只找到了悦香楼中的女子,可这只是因为意外横生才临时从京城各处绑来的,不过是他们实验的沧海一粟。”
他掀开披在身上的毯子,在敞开的衣裳下露出一片青黑的皮肤。
“我没办法查下去了,敬王,查明真相,会是你的心中所善吗?”
易水别开眼不愿再看,他们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沉重,林长风拖着残败的身体追查五年,布局数年终于救出了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相聚会即将天人永隔。
而此刻,就他就像迟暮的英雄将自身的信念托付,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逝去的家人,也为了冤死桃林的无辜少女们。
容敬半蹲在他身前,将毯子重新掖好,神色坚定。
“我要保护的,是所有无辜的大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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