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的手一顿,容敬惊讶地抬起头,在看见神医肯定的眼神时已经明白。他握笔的指尖用力到发白,沉默了一会:“我知晓了,这些细节不必告诉她。”
见他这般模样,神医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对上容敬不解的眼神,他踌躇道:“王爷,易姑娘身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如今又中了蛊,或许,她已经不适合做药人了。婚礼还未举行…”
“吴爷爷,您先回去配药吧。”他话未说完,容敬便开口打断。
神医神色一震,他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喊过自己了。容敬的眉心皱成了川字,吴神医深知他的脾性,只怕不愿。
他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能帮的自然要帮一把:“是我逾越了,我会尽力研究清楚,易姑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多谢您了。”容敬放下笔,在卷宗末尾盖上了自己的章印,“我要进宫一趟,今日要晚些回来了。”
御书房里,正和帝撇下堆满了的奏折,站在偏殿与一名白眉道士论道。收到敬王进宫的消息,才收回了往药鼎加不知名粉末的手。
“传他进来吧。”
“父皇。”容敬进了殿,将卷宗交上后,又一板一眼地行了臣子礼,才开始了例行的汇报。
正和帝接过他手中的卷宗,不急不缓地坐上龙椅,随手翻开几页。听到南诏的字眼时,他冷哼一声,将卷宗丢在了案上:“南诏人?他们真是狗胆,竟然还敢来我大魏。”
容敬垂着头,正瞥见偏殿里有一双道鞋悄悄凑近,他移开视线面不改色地说道:“儿臣已经将南诏人抓获,不日绑回京城,任凭父皇发落。”
“你做得很好。”正和帝神色总算和缓了一些,见他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又问:“还有什么事?”
容敬对他的冷漠早已习惯,失落与不甘在皇后去世的那年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隐忍与等待。
“还有一事,有关桃镇的后续。儿臣此行岭南,不仅为了易姑娘的伤势,更是暗中调查媚蛊的来源。儿臣发现柳咏青竟然与江湖人暗中勾结,在岭南建了一座蛊山,专门用孩童做皿养制蛊虫,手段残忍。”
他适时地停顿住,抬头直直对上正和帝审视的视线,“幸而上苍垂怜,蛊山已经剿灭,无辜孩童已悉数救出。但儿臣怀疑,幕后还有人在操纵,且野心不小,恐危及大魏的江山社稷。”
“蛊人?你放在哪了?”正和帝已经不年轻了,眼睛也变得浑浊,但在此时还是闪过锐利的光。
容敬垂着眼睑,将眼中的怀疑藏起,恭敬地回答:“林觉正将他们带回京城,由神医把他们体内的蛊清除。父皇放心,儿臣绝不会让他们走上与儿臣一般的命运。”
他这一番恳切的话将正和帝原本的打算堵了回去,语塞的他只好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赶人:“那剩下的你便继续去查。”
“儿臣遵旨。”容敬依旧是严格按照宫廷礼仪告退,尽管他神情冷淡,可就算是最磨人的女官来了也挑不出错。
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正和帝却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甩开了卷宗,打翻了桌上的茶水:“他倒是敏锐,真是好!不愧是夏家的种!”
“陛下息怒,在昭德皇后死前,我们不就预料到了如今这般的局面吗?”白眉道人从偏殿走出,捡起地上的碎茶盏劝道。
他这般说话,反倒另正和帝更加火大,他暗恨:“夏照华!就算是死你也要给朕留下这么一个祸害。”
“夏家已经翻不起风浪了,反倒是南诏人陛下该多上心,如今他们敢卷土重来,必然是有了底气。”白眉道人似乎半点不忌讳,堂而皇之地开始议论起了政事。
而正和帝竟也不出言呵斥:“朕还怕他一个南蛮不成,童冷玉,也该死了。”
敬王的回京唤醒了沉睡的命运之蝶,它张开了翅膀,轻轻地扇了扇,在许多人心中荡起了阴谋的涟漪。
李氏回府时已经得到了易水回京的消息,她这一趟似乎收获满满,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她眼中算计之色亮起,转身备好了茶点去寻了易迎风。
书房里,易迎风听见侍卫的传报,将手中的信笺丢入了炭盆,仔细地瞧着烧尽了才放人。
只见李氏笑意盈盈地进了书房,将参汤摆好,做足了温柔小意的模样,才缓缓开口。
“听说二姑娘已经回来了,我想着老爷要不要派人接她回来,到底还没成婚,哪有不明不白一直住在未婚夫府里的?”
易迎风淡定抿茶,看着她这般作态,怎会不清楚她的想法,就是想找易水的麻烦罢了。
可突然又想起了方才接到的暗信,他左思右想,还是吩咐了下去:“陈二,去敬王府看看,若是二小姐伤好了就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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