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至静瑶见他目光清凌，不像是撒谎，打开食盒，却见一个个小青团软糯可爱，随手拿了一个，顿时口齿清香。 “勉强凑合吧。”她装的不在意，不料刚抬头，却看到一青绿莲戏碗碟中盛着两个。 “只剩这两个了，你我一人一个，免得我拎着食盒了。” 谢克凌看着她瘦削的面颊，也知道她性子，特意看了几眼边上放着的食盒，面露难色。 青绿莲戏碗碟映得他手指白皙，隐有玉色。 再听他殷切恳请，卓至静瑶心中一软，终是没有再拒绝。 两个青团入肚，刚才在张意遵那边的憋屈倒消散的无影无踪。 “吃饱了，才能去做事情。”谢克凌轻笑起来，微微弯腰凑到她身边，低声说道，“今晚何时出发？” 卓至静瑶一怔，心中惊如擂鼓，但面上还装的镇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知你胆大，但如若多个人望风，也是安全些的。”谢克凌负手而立，言语淡淡，“人总是要落土为安的。” 卓至静瑶被他这句话勾得眼眶都红了，倔强的扭过头却不想说，突然之间，她似想到一事，蓦然抬头问道：“你派人跟踪我？” “你这么疼爱小溪，又怎么忍心将她孤零零的放在别苑门口，别苑门口的棺材只是你的障眼法。”谢克凌扬起手，为她挡去略带暑气的日头，语带心疼，“这些又何须跟踪？” 卓至静瑶心中一酸，抬起眸子。 光亮照在他身上，投射下长长的影子，恰好遮挡住她。 “你难道不怕被我牵累了？”她不再争辩，开口问道。 “如若我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又如何能来南疆经商？”见她面上少了几分警惕，谢克凌愈发心疼。 这三年来，都是她独自一人面对。 是他来晚了。 “我一定要替小溪报仇。”她恨声说道，“律法、家族，那有如何？” 看着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谢克凌心中愈发心疼，“想要报仇，有的是法子。” 听到这话，卓至静瑶惊讶抬眸。 所有人都在劝她要顾全大局，不要为了一个婢女而做出有违礼法的事，但只有他说要帮她。 “晚上亥时三刻，我们一起去。”再不给她辩白的机会，谢克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低低凑到她耳边，叮嘱道，“晚上尚有几分凉意，多穿些。” 亥时三刻？ 卓至静瑶一怔。 正是她原本预想的时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到底是谁？ …… 别苑内。 夜虫啾鸣，白日因小溪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此时更是寂静无声，无人出门。 两道黑色身影悄然潜入别苑后门。 突然之间，前面一人停住了，跟在她身后的谢克凌也停住了步子。 两只毛皮锃亮、露着獠牙的大狗正瞪着绿幽幽的眼睛，口水涎落在地上，喘着腥臭的粗气，见了他们，突然“汪汪汪”狂叫起来。 叫声瞬间打破了宁静。 一时间，灯火点亮，有人说话的声音，想是守夜的人被惊醒。 这两条气势汹汹的恶狗乘机想要蹿上来，卓至静瑶心中大惊，刚想拔出手中的利剑，手臂却是被身后的人一拉。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阵白色烟雾弥漫开来。 原本虎视眈眈的两只恶狗眼中凶光慢慢消散，乖乖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卓至静瑶心中刚一松，不远处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火把时隐时现，像是一大堆人朝这边赶了过来。 “你先走！”卓至静瑶咬着牙，推了一把谢克凌，看着不断靠近的火把，连声催促道，“现在这种情况，能走一个算一个，我好歹是卓至府大小姐，她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边低沉的嗓音：“得罪了！” 腰肢被搂紧，身子已是腾空而起，两人落在了一棵大树上。 枝叶浓密，恰好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她紧紧的搂住谢克凌的腰肢，朝他望去。 他面色清朗安定，目光深邃，在月色皎洁之下，愈发衬托得他姿容清隽。 她有一瞬间的恍神，竟不知他还有这等本事。 “都是这两只该死的死狗闹的！”管事拿着火把，见原本凶悍的两只狗趴在地上呜嗷着，他也没有生疑，面上都是不耐烦，挥着手吩咐道，“都散了，散了，什么事都没有，倒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跟在后面的仆役们鬼鬼祟祟的交换了眼神，有个壮着胆子问道，“管事，该不会是门口那棺材里的……” “放你娘的屁。”管事一脚踹了过去，“你忘了夫人的话了？再说这些混账话，就将你的舌根子拔出来喂野狗！” 那人再不敢说，瑟缩到了后面。 管事见众人都散去，心中正得意，突然一阵冷风吹得他汗毛都竖了起来，也不敢多停留，朝着杨姨娘房的方向急匆而去。 他走后不久，树上就落下两人。 乍然落到地上，卓至静瑶晃了晃，站稳之后忙松开搂住谢克凌的手，稳着心神说道：“走，跟着他去！” 谢克凌看着她面颊上悄然浮上的一抹粉红，心情顿时大好，却也不戳破，朝管事刚才离去的方向而去。 …… 杨姨娘屋内窗上，倒映出两个人影。 “娘，这管事成日里一惊一乍的，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卓至静恬打着哈欠，一脸的不满，“要是在宫里，直接拉出去杖毙。” “我的好女儿，你且忍耐些。”杨姨娘软语安慰着，“我还以为是卓至静瑶来了呢，结果虚惊一场。也算这死丫头走运，如果落在我手里，我正好乘机告上一状，让你爹爹更加厌恶她。” “娘，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卓至静恬凑到杨姨娘面前，低声问道，“小溪那死丫头嘴硬，到死都维护着那小贱人，真是贱骨头！” “如果小溪能听话，我自是能抓到那小贱人的把柄。”杨姨娘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但没关系，她一死，我照样可以拿来做文章。你看，现在小贱人不是惹恼了你父亲？那几个老婆子的死照样不是算到了她的头上？” “娘，我觉得这还不够！”卓至静恬低低说道，“你也知道爹爹的为人，他只喜欢钱，又胆小如鼠，被一吓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你放心，乖女儿。”杨姨娘眼眸之中闪过一抹阴冷，“当年我能让那对母女失踪，现在我还照样能让这小贱人失踪！” 说着，她拍着卓至静恬的手，“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做太子妃吧！” 卓至静恬扬起下巴，娇笑起来。 殊不知，她们的对话全都落在了外面人耳中。 谢克凌目光轻瞥，却见卓至静瑶一双手紧握成拳头，面上已是气极，他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