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出去让人传膳之后便又返回来，她是在祭锦身边伺候的，所以这种传膳的活也轮不到她去办。 她走进来时便看到祭锦站在书架旁边，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翻动，身子站得端正，目光柔和好似全神贯注于书中内容。 青鸾就这般默默的看着祭锦，一直到屋外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 她侧眸望去，几名侍女端着一盘盘精致的早点进入到屋中，整齐有序的将其摆放到桌上。 祭锦听到动静也从书中世界脱离而出，她走到桌边坐下。 青鸾跟祭锦身旁伺候的，用膳自然也是，她就在一旁，伺候着祭锦一道菜接着一道菜过一遍。 祭锦天生骨子中便带着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用膳食不急不慢，慢条斯理的模样看起来都格外赏心悦目。 她纤细的手指握着筷子夹起东西的动作极好看，看得青鸾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手中为祭锦夹菜的动作一顿。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简单粗暴不如祭锦优雅，她有种自己破坏了这分美感的错觉。 可见祭锦扬起不解的眼眸时，她又瞬间回过神来急忙将自己夹起的东西给祭锦放置于碗中。 祭锦将口中嚼碎的丸子咽下，而后轻声询问道：“怎么走神了？” “没、没什么。”青鸾急忙回答，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垂到地上去。 祭锦闻言便也没在问，她默默的将眼前膳食用了些许，而后从香囊之中取出了一颗药丸服下。 青鸾已经习惯了祭锦的操作，她虽然心中疑惑为何祭锦每日都要服用一颗药丸，可这不是她一个下人该问的。 见祭锦用完膳，青鸾便拿起桌上的铃铛轻轻一晃，屋外便立刻有人进来将桌上的膳食全都收拾走。 她微抬起手让祭锦搭着自己，同祭锦一起走到桌边。 祭锦随意拿起一支极品的毛笔，而后看向青鸾。 “可会研磨？” “会的，在三所那里学过。” 青鸾闻言连连点头回应道，而后便立刻伸出手去为祭锦研磨。 祭锦看着她的动作虽然还不算是格外熟练，但也确实是学过的。 青鸾研着磨，看着祭锦沾了沾笔之后在纸上落笔。 她虽不识字，却看得出祭锦的字很好看，至少比她从前看过的所有字都好看。 她就这般静静的看着祭锦手执毛笔在纸上写下许多字，虽极多，看起来却不显凌乱。 祭锦看着纸上的药方，缓缓点了点头，只是这些东西不知道在下界是否能凑齐。 她这一趟醉酒，倒是给自己醉出个活来。 不过想到昨夜赵子晋眼中那克制的欣喜之色，祭锦倒也认命了。 赵子晋为人目前看来还可交好，谁都不会嫌人脉少，多与人交好总是没错的。 祭锦将纸放到一旁晾着，而后扬眸，却发现青鸾手虽在研磨，眼睛却是一直停留在自己刚刚的纸上。 “青鸾可识字？” 祭锦虽故作好奇的问出这句话，可实际她却是知晓青鸾不识字的，否则她也不会这般光明正大的将自己所想的药方写出来。 青鸾听见祭锦的声音便立刻将目光从纸上挪开看向祭锦。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研磨的手也停住下来。 “奴婢家贫，不曾识字。” 短短八字，却让祭锦觉得十分可惜。 青鸾长得还算端正，小家碧玉的模样，只不过身份低了，若是再识字些，将来或还能许配个不错的人家。 祭锦想着，忽然后退了一步，而后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指向自己身前的位置，“过来。” 祭锦的声音很轻柔，青鸾虽心中不解，却还是乖巧的将手中墨锭轻放下之后走到祭锦身前。 “拿着。” 祭锦将手中毛笔递到青鸾手边，青鸾先是一愣，而后接过手来不敢转身去看祭锦。 她不会拿笔，是直接握着笔杆的。 祭锦耐心的教青鸾握笔的姿势，而后将手搭在青鸾的手上，两人微俯身子朝前倾，而后青鸾的手便由着祭锦把控，在纸上绘下了青鸾二字。 “公主，这是奴婢的名字吗？”青鸾看着纸上二字，眼眸流转着微光，看着自己握着笔的手，微垂下的睫毛微颤。 “对。” 祭锦点了点头，而后又握着青鸾的手在纸上写下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四次的时候，祭锦握住青鸾手的力道便放轻了许多。 但青鸾已经有了些许肌肉记忆，手拿着笔在纸上写出属于自己的第四遍。 虽说没了祭锦稳当的把控，她写出来的字有些歪斜和颤抖。 青鸾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有些激动的回过头去看向祭锦。 “这次我松手，你自己试试。” 祭锦对上青鸾激动的眼神，淡笑着将手松开。 没了祭锦对手的把控，青鸾的手便完全抖了起来。 再加上祭锦的注视，让她紧张得不得了。 饶是落了笔知道比划的顺序，却还是写得极丑。 她扁着嘴看着只有她自己一人写出来名字，都不敢抬头看向祭锦。 她的字这么丑，公主会不会笑她？ 公主连着教了她四遍她还写成这样，她真的好没用…… 青鸾心中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眼眶微红低着头看着纸上的字。 “写得很好。” 什么？ 青鸾听到耳边传来那温柔的声音，拿着笔的手一顿，她眨了眨眼，再次抬起头，便看到祭锦正含笑看着自己。 公主……好温柔啊。 此时青鸾眼中的祭锦仿佛浑身都散发着犹如仙女一般温柔的光，她看向祭锦的眼眸之中流转着微光。 祭锦看着眼前这个像小白兔一般的小侍女，不由得轻笑了笑，抬手刮了下青鸾的鼻子。 “既然会写了，那边要多练，先学会好好写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我再教你些别的。” 祭锦的话语中带着鼓励与安慰，她眼神示意青鸾继续，而后便不再看向青鸾。 没了祭锦的注视，青鸾显然压力减少了许多，也没有刚刚那般紧张了。 她看着祭锦转身拿起刚刚看的书接着看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再次将自己的目光移向宣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