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醉,邵昭睡了两天才清醒过来。
醉时脑子里掺了不少画面,两天里的梦境千奇百怪,光怪陆离,醒来时,她睁着眼睛在床上呆了好久。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记得自己醉了,更不记得自己怎么就到了床上。
一连睡两天,她身上出了汗黏黏糊糊的,动了动,身上衣服黏在皮肤上,让她嫌弃得很。
入了浴池里,水声惊了外面的人,丁苓端着一碗糖水径直给她送到池边上。
“师姐的酒量不大好啊,那梅酒是果酒,也能把你喝成这样。”丁苓打趣她说。
邵昭翻了个白眼,泡在水里端过那碗糖水小口小口喝下去,喝完才说:“你不懂,那酒后劲大。”
“是是是,不过师姐也还真厉害,居然还能自己摸回来。”
“我自己回来的?”邵昭疑道,“我这么能耐?”
丁苓笑她:“不然还能谁送回来的吗?师姐喝多了忘了吧。”
邵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碗放了回去。
她昏睡这两天没什么大事发生,但丁苓想和她说话,一件一件细数过去,浴池水汽升腾,邵昭又有了困意。
“师姐,要是有不知如何下手的病症,该怎么办?”
轻快的声音讲述的事情里忽然掺了这一句,邵昭的瞌睡瞬间被点破,偏头看她:“碰到难题了?”
丁苓纠结一下,趴下来拿手拨了拨池水,点头说:“我医术不精,在好几个人身上都看出数种病症。可医宗的师兄们又说,只是很普通的风寒罢了。”
“总会这样的。”邵昭捏捏她的脸,想出口安慰时,又想起来颜玉金的话,转口说,“我今天去看看,说不准你才是对的。”
其实这话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医宗的历史在整个四境里深厚,医道根深蒂固,包罗所有难解病症。
刚修习不久的弟子会出错,但能出诊的都是有些经验的,尤其多人诊断的情况下,一般没有误诊。
邵昭穿戴好过去前,还想着这大约只是她多心。但到了那里,看明显多处许多同样病症的病患,她才觉得非同小可。
医宗弟子忙得不可开交,但仍动作利落有序,用作治疗的药是早就准备好的,药材的味道融入水里,倒没有飘太远。
邵昭拧眉在那些病患中穿梭,里面咳声一片,掀开几人领子去看,起了一片类似湿疹的红点,有些人因为处理不当抓挠甚至导致了一部分皮肤溃烂。
见她来了,医宗的人忙和她解释说:“邵道友不必担心,以往都有过这样的病症,这是南境气候造成的疹子,疹子带热就容易烧起来。我们已经备好了药,很快就能治愈。”
这是医宗办事,邵昭一个万炉宗的人,不过是得了长老青眼坐了几天诊,到也不知道不识眼色到非要去看看熬药的药材的地步,笑了笑就作罢。
到了丁苓看诊时,她背着手站在一旁,安安静静观察着,不多说一个字。
这一天收工了,趁旁边人都走了,丁苓收纸笔,邵昭上前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想办法弄出一点他们喝药的药渣给我。”
丁苓惊讶地看她:“师姐……”
“这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么简单,回头我拿你记录的病状研究研究。”邵昭道,“丁师妹,这次是你对。”
那些人身上的红疹看着是像因为气候起来的过敏,但是邵昭在旁看着,把所有来看诊的患者都瞧了一遍,确定这是敏症以外的疫病。
并非传染病,但又大规模发作,可以说是中毒,也可以说……是诅咒。
夜晚邵昭点灯把那些记录病症的黄纸一张张看过去,再加上叶问帮忙烧药这个职位的便利,桌上一个小碟里盛着熬制过后已然没了原来颜色的药渣。
治敏,治寒,疗湿毒……药材都没什么问题,也是对症下药,唯有其中两味让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