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钱的人太多了,南境再富裕也不至于人人一出手上万,这里面的富商不少,甚至掌着盐衣油米等重要物资的大有人在。”邵昭一面掌着火,一面道,“我们不清楚这病什么时候会要他们的命,既然实验没有不良反应,他们要喝就喝。”
这下好了,无论是医还是患,大家都知道了这事。
医宗很快变通,见给这么多病人制药仅那几人无法应对,特派了一众弟子前去帮忙。
邵昭手上得了空,只能抱着臂去观察病情。
颜玉金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她身边,折扇展开挡着脸,传音在她脑中道:“真不知道医宗是见风使舵还是真心救人啊。”
“应当是真心的。虽然是已经由我们分拣好的药材直接下锅就好,但那些医修依旧小心翼翼,显然是真心的。”邵昭道,“医宗其实也没有理由见风使舵,本就是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
药汤的分发她交给了丁苓他们去照看,自己又回到看诊桌前继续履行她的工作。
除了那些病人以外,其他一些常见小病痛的病患也不少,她自坐下后,手里执笔几乎就没有抬头的机会。
先前一人要开的药方还没有写完,面前就又坐下一人。
邵昭头也不抬:“请叙述病情。”
面前坐下的这人和一般住民不大一样,身形高挑,坐在面前几乎挡了所有的光线。即使不抬头,都能感觉到对面要把她盯出个窟窿一样的目光。
迟迟没有说话,邵昭疑惑地抬眼去看,被一双红眼睛吓了一跳。
“少城主,你被人打了?”
这些天没怎么见过鸿蒙英,难得面对面再见了一次,第一眼却发现那双猫眼因为红肿几乎挤成了丹凤眼,眼瞳里遍布血丝,一眼看去吓人得很。
鸿蒙英别开眼不让她看,闷声说:“我晚上睡不好,白天也睡不好,吃不下东西,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什么也不想,我就想好好睡个觉。”
邵昭听这描述,莫名道:“你这是心中郁结,还是害相思了?”
鸿蒙英顿了顿,有些恼怒地瞪她一眼。
邵昭朝他咧嘴,拿朱笔蘸了蘸墨,拿过一张新纸,一面写一面道:“少城主,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你还年轻啊,耽于人生之中万千事中的一件可不好……”
“心中郁结也好,还是相思也好,我觉得没有差别。”鸿蒙英忽然说。
邵昭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里含着一些看不明白的情绪。
他咬牙说:“总之我都是被折磨的。”
他恶狠狠的样子,就好像,造成让他寝食难安的人就是邵昭一样。
邵昭被他这样看着莫名心中发颤,朱笔在手中落下,她愣在座位上许久。
那支笔在地上滚了滚,才被一只修长的手拾起来。
莫兰行把笔放回她的手中,绕去桌前和鸿蒙英齐平,淡声道:“鸿少城主,莫要为难阿昭。”
此前鸿蒙英面对莫兰行都是晚辈对前辈的敬意,不敢说话是其次,大概连脸都不敢抬起来看他。
可这一次,鸿蒙英看着莫兰行,起身和他对视,俨然一副置身同一地位那样。
邵昭茫然地看他们,随即警觉这气氛好像不对。
少城主你怎么突然这么勇了?!
还没有等她出面调和,鸿蒙英深吸一口气,说:“显祖说的哪里话,我怎会为难她……”
他话中有话,只让莫兰行听懂。
为难了她的,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