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仙儿一进来先蹙眉上下端看邵昭,松了气后说:“军师看着瘦了些。”
“还成吧,我没得地方走动,还以为要胖。”邵昭无所谓地耸耸肩道。
越仙儿笑了笑,语气里带了些忐忑道:“军师,那件事……”
“怎么?你觉得真是我?”邵昭笑着打趣。
“不不不,怎么可能会是军师!”越仙儿连连摆手,“只是……只是……”
“只是军师,外面的人每日都在叫喊,他们想置你于死地。我、我害怕……”
说着,她竟嘤嘤地哭起来,含泪说:“军师可知道,那死去的十四人的亲属日日跪在医宗外,求宗主交你出去。他们不管修士仙长的,只想让你偿命。”
邵昭闭眼就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失去亲人的民众抱着尸身非要求个说法,南境湿热,尸首不入土很快就会腐败。
不入土为安,就是想用尸臭味提醒所有人。
“我知道了,你别怕,以后绕着点,就不要来我这里了。”邵昭摸摸她的头,安慰道。
越仙儿吸吸鼻子,再度说:“军师,我想着你的药方肯定没有问题,但那些病人肯定不愿意再喝医宗派出的药了,就去了民间,我是觉得,病人的身体要紧,就……”
她有些怯怯的,似乎怕被责怪。
邵昭好笑道:“你是救人,这样看我干什么?”
“我、我起先没敢用军师的名字给他们喝药,后来我说其实是军师的方子,他们却不信了,让我不要为你说话,我……”她小心翼翼试探着,唯恐这件事会引来邵昭不悦般。
但邵昭却舒了口气道:“是不是我不要紧,他们愿意相信是你,愿意喝药治病,那就没事。”
越仙儿怔然,咬着嘴唇指甲掐入手掌之中。
“可这样怎么洗刷你的污名?”她问。
邵昭道:“只能,清者自清啊。”
“清者自清……”越仙儿喃喃细语,轻笑几声,弯眼看她,“军师果然,好厉害啊。”
“我明白了军师,我会好好做的。”
越仙儿走出高阁,阴影之中她身上的薄纱有些泛冷光,看守弟子见了关切道:“越姑娘,就算天气好来这里也该多穿一些,小心受寒。”
越仙儿粲然一笑:“邵姑娘都不受寒,我自然也不会,多谢关心。”
她转而一叹道:“只是之后也不会来了,她不要我过来了。”
“那位……啧,难为越姑娘替她在外奔波,你习医道不容易,她怎么好意思对你如此?”
“不要这样说她。她怎么也该算教授我的师父,只是……唉,只望这事能快些好起来吧。”越仙儿提了裙摆下台阶,背影婉约清丽,柔弱清纯。
她看着比邵昭要更像医修,而做的也更像医修。
“就说正经救人怎么会那样各种噱头浮于表面,默不作声悄悄地做了好事,还想着为别人开脱,越姑娘虽说是乐伶,但心肠真好,这医道上也是真有天赋啊。”那个看守弟子向另一人感叹。
“谁说不是,瞧那样,越姑娘还真心真意当那人是师呢,可惜啊,被捧出来的天才,能有几个好货色。可怜了越姑娘,要不是出身不好,早就能来医宗修习,哪里需要沦落现在为个毒修奔波。”
说着,两人嫌恶地瞥一眼高阁。
害人的毒修,连累得死人活人都要绕着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