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昭踢开铁链,跳过那条缝隙,一步步往下去,直直地朝着叫喊的那人走去。
后面医宗弟子见势不妙,要去拉锁仙链,厉声道:“邵昭,你休要放肆!”
“闭嘴。”邵昭平静地吐出两字,绕过人群,停在十四具尸体前。
讽刺的是,再怎么义愤填膺,民众是害怕杀人者的,邵昭一表现出强硬,他们不敢再骂再造次,只能干瞪着眼。
说白了,无非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守在尸体旁的亲属里有老人有女人还有小孩子,南境湿热,小孩子在日光照射下耐不住热,又因为气味刺鼻,早就哭成一团,更显得哀哀戚戚。
她站定在尸体前,双手合十拜了拜,道:“诸位,我想验尸,可否行个方便?”
原本已经木然的亲属俱瞪大了眼睛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她。
医宗弟子更是觉得她无法无天,呵斥她说:“邵昭你不要太过分了,他们本就失了亲人,你怎么好意思向他们提这种要求!”
“是啊,他们失了亲人,可罪名在我头上,你们人人喊我毒修杀人犯,我白白背这个罪名,很是冤枉。”邵昭淡声说。
“你冤什么,药方你写的,药熬出来吃死了人,你有什么好狡辩的!有功夫做这些表面功夫,还不如跪下,给那些尸体磕头赔礼谢罪!”
邵昭面无表情地往人群那处一扫,声音立马又静下去。
“我敬畏死者,会对他们行拜礼,祈祷他们去往极乐,我会以最诚恳的心意对待他们。但是不是我做的事,你们休想逼我。”邵昭俯身单膝跪地,以平视的角度和亲属们对视,“我要验尸。”
这些亲属兴许都是被好事者赶鸭子上架的,有些完全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被迫在这里守着尸体一守就是半月,孤儿寡母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是怯怯地问:“你验尸,要做什么?”
“自然是查明死因,还我自己的清白。”邵昭道。
人群中有人大叫:“那些尸体都叫医宗许长老看过了,你还看什么,莫不是想做什么手脚!”
邵昭转向那处挑眉道:“既然许长老都看过,最初的痕迹早就有了留证,让我看看又何妨?叫嚣的人倒是不嫌火大,我反而怀疑起来,是不是真凶就在你们之中?”
没人愿意被她拖下这趟浑水里,正好这会儿丁苓送来了验尸的工具,邵昭接过去,摊开放在尸体前,“我今天呢,只想查案,你们信不信无关紧要,我只要这几位一句准允。”
“不用准允,邵姑娘请吧。”一位华发老人起身退开,“老身的孙女起先就是在邵姑娘这里治了喘症,我实在不能相信邵姑娘是凶手。”
这名老人似乎在亲属之中年岁最大,她一退,其余人也默不作声跟着退。
邵昭救的人比这十四人要多上数倍,这件事实只存在少数人的心中。
但只有这少数人就已经足够了。
邵昭颔首轻声道谢,随即立刻动手,挑开尸体衣裳,尽可能小心不对尸体造成大面积破坏。
公孙无落藏在角落,眯眼一边盯着邵昭的动作,一边注意着民众的反应。
“真能耐,看着也不需要我。”他扯了扯嘴角,眼眸松动。
他的指尖露出白色一角,那是被撕下来的一张纸片。
挪开手指后,纸片上一团墨迹晕染,和两年前邵昭从桐花娘子那里得来的一模一样。
公孙无落无意识地捏捏纸片,掐算着日子。
应该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