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昭久远的记忆里,别说什么朝圣节,南境凡是和祭祀神明沾上关系的都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她那时一直是做祭坛上高高在上的神子,下面的人有多开心一概不知。
现在以不同的身份回到仙乡,她突然很想看看曾经带给她那么多疼的节日真正的样子。
看着那些小姑娘把自己拾掇得花枝招展,邵昭提一下自己的裙摆,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再看别过脸不知想着什么的莫兰行,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她过去捧着莫兰行的脸看了半天,点点头说:“是不太妥。”
莫兰行不明白:“什么不妥?”
“你长得太好看了,上街太招蜂引蝶。”她诚实道。
她从来不吝于夸人样貌,莫兰行想勾唇,又起来什么,状似无意道:“不妨事,鸿少城主也是龙章凤姿,上街并未不妥。”
邵昭一下就听出来了,这不就是经典的“我与徐公孰美”的委婉版吗?
她忍着笑故意捏着下巴沉思,附和着他说:“这么说,倒也是。”
莫兰行果然情绪又更低了一些,挪开她的手又把脸别开。
说归这么说,邵昭还是翻箱倒柜找可以遮面容的东西。
总不能叫莫兰行一个男人戴面纱吧。
莫兰行转回来看她,忽而丧气地叹了口气。他的手中化出两个面具,那是在落霞城的万花巷时买来的。走上前去,抬起邵昭的下巴把青凰面具往她脸上一扣。
邵昭眨巴眨巴眼,透着面具两个黑框看他也给自己扣上那个鸾凤面具。
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这般可好?”
邵昭勾着他的手指,眯眼笑说:“好啊。”
朝圣节的街上比巫祀日时要鲜艳很多。拜见神明的节日里,处处都装点着繁花,比花市里的种类还多。
街上人来人往,不乏有成双成对的出来,邵昭不喜欢往里面挤,可也总是被这摩肩接踵的人流蹭去边上,莫兰行牢牢地牵着她,免得她个子小被冲去了哪里。
往水路看,那边也挤得慌,甚至地上还能走得动,水里却堵了船,船上的人谁也走不了,干脆撸了袖子打水仗。
那水花扬得老高,飞上岸来,邵昭下意识的闭眼要躲,莫兰行早已经抬手用袖子为她挡住那些水珠。
随后,两人调换了位置,莫兰行牵着她,站在了临靠水畔的外侧。
邵昭瞧着那些在情郎臂弯里小鸟依人的姑娘,再低头看两人普普通通交握的手,觉得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两人戴着面具,牵着手,头一回以恋人的身份置身这般热闹人群。
哪怕只是走了这么一小段路,什么也没有看,什么也没有玩,她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然而两人神情依旧自若,在面具下保持着平淡,掩饰已然雀跃的心绪。
朝圣节到今天已经省了朝圣这个流程,实际上已经演化成了灯会,街头巷尾全是灯,连糖也做成灯笼的样子,里面看起来还燃着烛火的样子。
邵昭捏了一根研究了许久,总觉得这糖烫嘴。
卖糖的摊主看出她的犹豫,忙给她看糖里面的材料,“姑娘你看,里面发着光的是草熬的汁,不是真的火。”
邵昭凑过去看,浇筑糖块的案板上放着几撮通体碧玉色的草茎,熬炼成汁却是发着淡光的暖黄色,老板把它涂在灯笼糖的里面,外面看起来就是发着光的。
南境奇花异草多,邵昭记下了那草茎的样子,想着涂在法器里玩。
她小心地舔了一口,是桃子汁熬的糖浆,清甜味道的也不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