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转动了一圈,魔血洒落在地,开出了腐臭的红花,鸿蒙英的小臂微微发抖,咬牙攥紧了枪身,躬身朝前又一次蓄势。
原来说好的已经瞧不见魔兽的影子了,这一程应当已经收尾了才对。可在夜里,从中部边缘跑进里面来的大批魔兽打破了这场假象,边缘的小镇没能兼顾,人们在熟睡中就被咬断脖子开膛破腹,魔兽朝里奔来,隔着微曦的晨光,鸿蒙英看见了无数人被咬下来的手脚。
前方兽潮奔袭,后方又涌出大批兽群,两边的体魄强度还各有不同,甚至有几头半开了灵智,知道躲还有些特别的能力。
前后夹击,跟着鸿蒙英和莫兰生的人也死伤不少,不见尸体只见骨渣和血迹,变故突如其来,剩下的人跟着两位领头人一避再避,不分昼夜都没再休息过。
他们被兽群困在了这里。
鸿蒙英这样的体修累,莫兰生更累,他的灵力有限,既要操纵法器为自己攻防,又要时刻注意着辅助鸿蒙英的动作,即使随时吃药补灵的速度也远追不上消耗的速度,时间一久,他的嘴唇都有些泛青。
鸿蒙英注意到他的情况,长枪挥开试图袭击的魔兽,抓住他的手腕往后撤。
“你要撑不下去了,这里杀不出去,只能撤。”
莫兰生又往嘴里塞一把药,嘴里各种味道,已经尝不出来药味,他的步伐已经虚浮,摇摇晃晃走两步看着就要摔倒,好在鸿蒙英拉着他才不至于倒地。
他把大半身的重量都靠在鸿蒙英身上撑着,喘会儿气缓过来了环视一周,努力在兽群里寻找突破口。
这时天色已经暮时昏沉,莫兰生体力透支双目视物不清,模糊重影中兽群数量都差点被他看成翻个倍。
在鸿蒙英挑破扑上来的两头魔兽眼睛时,莫兰生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一处,颤巍巍指过去,“少城主,那边、那边的魔气弱些,攻那里。”
几乎和他话音落下同时开始,长枪带着暗蓝电光击向那里,兽群低吼被烟尘迷眼睛的时候,一队人已经趁着开出的那一条小道迅速撤离。
全城都是魔兽,他们跑不开太远,藏进了巷子里左拐右拐找了户人家的菜窖,莫兰生艰难地设了个暂时的匿息诀,这才能缓一口气。
这户人家是被吃了,还是逃了,反正门口前一滩血迹,也不知道是谁身上的。
菜窖里没有灯,众人因为暂时逃过一劫只顾的瘫坐休息,黑暗里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粗喘。等缓过来了,他们不仅意识到了目不能视物,也闻到了普通人家的菜窖里发酵微滞的气味。
一时间,呼吸声轻了下来,没人说话。
莫兰生从身上摸出照明用的法器,交给鸿蒙英挂去中央。
鸿蒙英举着照明法器在菜窖里巡视一圈才转回来。这个窖不大,虽说味道没那么好闻,但菜桶收拾得很干净,正常平时用来应个急避险是个好地方。
但对于他们而言,这可不是长久能呆的。
莫兰生的匿息诀最多撑个三天,届时法诀效力散去,所有魔兽都会循味前来。
其实躲在哪里都一样,他们逃不了了。
所有人的气势低迷下来,他们一边随少城主出生入死义不容辞,一边随家主忠肝义胆生死听命,可人哪有不想活的,这样的绝境里,他们难免觉得悲切后悔。
“就算不来这里,中部魔兽肆虐,等他们突破了防线,迟早北境也要遭殃,没什么差别。”鸿蒙英像是看出来了他们的心思,擦拭长枪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