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众人如何担忧，南诏使团入京的日子依旧如约而至。 圣都城内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添了几分燥郁，南诏和大舜为敌多年，不知杀害了多少大舜子民，作为大舜百姓，每个人都对南诏人恨之入骨。 大街上、茶馆里、酒楼里，凡是有人在的地方，这几日谈论的都是南诏使团入京的事，言语之间人人义愤填膺，恨不得拿刀把南诏的人统统拿刀当街砍了！ 司家兄妹听了个热闹。 司昊天最近也是越来越忙，几乎脚不沾地，不知在忙些什么。司家兄弟也不用去军营，陡然闲了下了，兄妹三人便整日泡在大街上四处听人闲话，听到好笑的地方就跟着在旁边捡一乐，有时坐在茶楼里，一盘花生三壶小酒，一听就是一天。 虽然心里知道百姓也就是图个嘴上痛快，不过也耐不住他们就是喜欢听人骂南诏贼人啊，越难听他们听得越开心！ 司重笙皱眉看着旁边那桌客人吐沫横飞的白话，第三次开口催促，“咱们可以走了吗？” 司重赢听得正开心，看都没看他一眼，“再等等，再等等！” “我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司重笙深吸口气，告诫自己忍住，不能殴打兄长。 “哎呀，你急什么，听完这一段！” “听来听去就是这些，你都能背出来了！”无非就是些市井之徒的吹嘘之言，这样的人若是真让他上了战场只怕第一个腿软！ 司重明轻笑，“二哥，不妨再等等，你可是饿了？妹妹再给你点两个菜。” “······” 司重笙看着她招呼了小二过来，揉了揉太阳穴没有说话。 店里客人太多，听见招呼店小二一脸不情愿地跑过来，“客官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司重明从腰间摸出个银块扔给他，“赏你的。” 小二慌忙接住，掂了掂足有二两重，抵得上他半年的工钱了，他登时眉开眼笑，殷勤问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贵客，您有什么吩咐？小的立刻去办！” “不用你办什么事，你就告诉我你们店里近日可有什么生面孔来住店吗？” 小二一愣，不明白她问这些干什么，不过还是照实说了，“因为南诏使团的事，有不少附近城镇的人在店里订房，也有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提前定了那天楼上临街的雅间，为了一间视野好的雅间大打出手的都有，就想一睹南诏太子和公主的真容。” 司重明又问，“那些人之中，可有你觉得可疑的人？” 小二摸不着头脑，“什么样的算可疑？小的就是个跑堂的，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可疑啊。” 这个回答也在她意料之中，这几天她也问了不少酒楼的伙计，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异。这些小二连三餐温饱都成问题，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来的心思观察不相干的人。 “那我问你，你家酒楼可还有临街的雅间，给我订一间。” 涉及到自己的活计，小二来了精神，立马应道：“有！有！三楼还有一间天字号雅间，是本店最好的一间，整个圣都都找不到这么好的视野了，从那间房能直接看到城门口，保准您能看个清清楚楚！” 他眉飞色舞的表情把司重明逗乐了，“好，那就订那间了，另外我们这桌再要两盘小菜。” “好嘞，您稍等！” 小二一溜烟往后厨跑去。 司重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司重笙此时不着急走了，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对这劣质的茶叶不太满意，可还是小口小口地品尝。 “不去问问？” 他没看她，司重明却知道他是何意，“等人过来吧，我应该知道是谁。” 兄妹俩不再说话，司重赢注意力从旁边的客人身上收回，却搞不懂这两人在猜什么哑谜。 不多时，小二端着两个小菜利索地穿过拥挤的人群过来了。 “您的菜来了！” 小菜摆在桌上，看起来食材很是新鲜，模样精致开胃，看得人食指大动。 “您慢用！”小二招呼完，转身欲走。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司重笙左手端着茶杯，右手直接化爪，一把扣住小二的肩胛，用力把人死死摁坐在空位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放过小的吧······” “别装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 小二颤抖的身躯瞬间停止，伪装出来的惊惧也从面上消失，怯懦贪婪的小人气质尽皆褪去，仿佛完完全全换了另一个人。 司重赢叹为观止。 小二半垂着眼不敢直视她，恭声道：“司小姐恕罪，小人并无恶意，请您放心。” 司重明看着桌上的小菜，“我知道你没恶意，不然也不会这么明显了。” “主子特意吩咐圣都所有暗桩不惜任何代价满足您的所有需求，但不能惊扰您。” “这还叫不惊扰？” “小人也不知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傻子才看不出来好嘛！ 前面刚说过世家公子小姐为了一间雅间争得头破血流，后脚就告诉自己还有一间视野最好的雅间，怎么可能不怀疑？还有桌上的小菜，她一看就是东厂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厨的手艺！ 你家主子是怎么知道小爷想吃这口了的！ 司重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抱上的大腿居然这么自觉，不光主动提供情报，还照顾饮食吃喝，简直就是盟友中的表率啊！ “行了行了，你走吧。”她无可奈何地摆手，能怎么办呢？占便宜的是自己，难道还能追究人家的责任不成。 小二领命退去，他的身份已经暴露，暗桩变成明桩，小二的身份便不能用了，需得回东厂领罚。 司重赢看懂了个大概，“小妹，他口中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 司重笙放下茶杯等着她的回答。 司重明一阵头大，二哥一旦双眼睁开，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人，就代表他现在很生气，这个时候要是说谎被他发现，一定会’死‘的很惨！ 可是和九千岁的合作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的时候啊！ 她硬着头皮开口，“是，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无意之间结识了一个人，后来成了朋友，哈哈，然后他就给我提供一些帮助，嘿嘿，嘿嘿。” “看来你那位朋友来头不小。” 司重明身子一抖，她实在害怕二哥这副样子，不敢看他的眼睛，“嘿嘿，是啊，嘿嘿。” 司重笙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