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宵禁时间已至，街边茶棚最勤劳的小贩也只能收拾了摊子，挑着扁担回家了。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条猫狗漫无目的闲逛，想要从哪个角落里找些吃的东西充饥。 随着中秋临近，挂在墨蓝色深空中的月亮已经接近圆满。月圆人团圆，家家户户已经有了佳节将至的喜悦气氛。 将军府里，迎春和彩情侍候司重明洗漱完毕，领着其他下人退下休息去了。司重明不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跟前有人，从小养成的警惕心会让她无法安眠，故此所有下人也都不用向其他府里的下人一样，还要半夜起来伺候主子。 他们私下里都议论，像将军府这样的好差事，怕是圣都里的独一份了。 这天晚上，在所有人退出去后，本来已经躺在床上的司重明，在房间门关闭之后，咕噜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确认外面没人，摸着黑把窗户打开了。 银白色的月光如绸缎般铺进屋里，照亮了本来黑暗的房间。 “月亮真美啊。”司重明歪着身子依靠窗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突然，外面起了一阵风，吹得窗前柳树飒飒作响，即使是夏天，被夜风一吹还是有些凉意。 她摸了摸胳膊，坐回床边。 当时和九千岁只说了今晚，并没有约定具体时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再说了，人家是什么人啊，位高权重的权臣大人，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半夜翻墙到别人府里？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怎么那么大脸呢！其实她大可以趁着夜色自己翻墙出去找他，反正别人也不会知道。 对啊，现在时间还早，还是自己出去吧。 打定了主意，司重明起身打算换身深颜色的衣服，不惹人注意。 还好，她就怕有这样的事，所以提前准备了一套夜行衣。把衣服从柜子最底下翻出来，司重明解开里衣腰带，就要把衣服脱下来。 “咳。” 男人低沉的咳嗽声在背后响起。 司重明立即回身，正好看见云栈把头偏到一边。一低头，自己的衣服已经脱了一半了，露出两边光滑莹润，肤如凝脂的肩头。在月光的笼罩下，更添几分朦胧美感，让人移不开眼睛。 司重明俏脸一红，赶忙把衣服拉上来，尴尬笑道：“嘿嘿，我正打算出去找您呢。” 云栈依旧偏着头，看着屋里的陈设，整个房间和它的主人一样，简单大气，没有多余的装饰，“不是说好我来吗。” “您这么大的官，怎好劳烦您跑来跑去的，那多不恭敬啊。”司重明一边系衣带一边走到桌子旁，“我穿好了，九千岁，您请坐。” 迟疑一瞬，云栈缓缓转过头，见她衣装整齐，这才看向她的脸，随即眉头微皱，问道：“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司重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没休息好，在祠堂罚跪来着，晚上放回来，还没来得及闭眼呢。” “为何？” 司重明率先坐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到对面的位置，“还不是在陛下面前闯祸了吗，自从回了圣都，我都成了我们家祠堂里的常客了，估计列祖列宗都烦我了。” 她故意开了个玩笑，想缓解一下刚才的尴尬，可是云栈的眉头却又深了几分，“你跪了很多次？每次都这么长时间？” 司重明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一副习惯了的表情，“这次算短得了，上次被关在祠堂里好几天。”好几天都没休息好，整个人瘦了一圈。 闻言，云栈垂眸不语，双眼隐藏在阴影处，看不出情绪。 司重明偷偷瞄了他一眼，把茶又往他那边推了推，殷勤道，“九千岁，您喝茶，我家都是粗人，没什么好茶，嘿嘿，您将就着喝吧。” 她的态度太过狗腿，一看就知道是有求于自己，却不好意思直说，打算先贿赂一下。 云栈也不说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桃花眼微微眯起。 要是别人拿这种茶贿赂自己，恐怕那只端茶的手就没了。 “还行吧？”司重明不安地问。 “好茶。”云栈面不改色。 司重明放下心来，心头念头转了几转，也不知怎么开口，只能没话找话，“咳，那个，我家的守卫还挺严的，您是怎么进来的？” 云栈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随便在街边买的茶杯，在那双修长如玉般的手指尖，瞬间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变成了价值连城的珍品。 “将军府守卫确实很厉害，卫林费了力气把人引开了，石房带我进来的。” 司重明有些惊讶，自己家里的人她当然清楚，每个守卫都是在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这么多年从来没落下过训练，警惕性非同凡响，卫林能这么容易就把人调走，实力也不容小觑啊。 “改天我得跟他们俩过几招。”她搓搓手，感觉双手有些发痒。 “你要和我商量什么事？” 听到他先开口问了，司重明心中一喜，也顾不上要和人比武的事了，赶忙顺杆往上爬，“我想跟您借点人手。” 云栈一笑，并不意外，“都准备好了？” 司重明耸耸肩，“就知道瞒不过您。”东厂不愧是东厂，自己让别人出面干的事，他们还是能查到自己头上，看来这圣都里真的没有任何事能瞒过对方。 索性，她也敞开了谈，“都准备好了，就等中秋了，结果现在我禁了足，出不去，所以想跟您借个能人。” “可以，”云栈痛快答应。 司重明一愣，这也太痛快了吧？ 云栈淡笑：“我们不是盟友吗？为盟友出力是应该的。” 可是您也太尽心尽力了，简直是无微不至啊！ 司重明心中腹诽。 而且也不见云栈要求自己干什么，反倒是一味地帮她，这是结盟还是救济啊？自己怎么那么像吃软饭的呢，什么都不用干，勤等着拿好处就行。 可是堂堂九千岁的好处是那么好占的吗？不会是有更大的图谋等着自己吧？ 唉，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自己还能放弃这条粗腿不成？只要能借助对方的能量办成自己想办的事，日后对方想让自己如何回报都是应该的，谁让自己欠了人家的呢。 司重明心安理得的说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