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翊抬头，看向皇帝的眼神中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困惑。

皇上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敛起怒容正色道：“朕这些年对你不够好吗？皇子都没你受宠，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苦心呢？”

李承翊眸中怒气暗涌，他垂了垂眼睫道：“皇伯父对我好是我的荣幸，但这不是您掌控我人生的理由。”

皇上见他油盐不进，眯着眼睛道：“你大了，朕管不了你了，但你也该为肃亲王府的将来考虑，你娶漠北的公主，朕可以不计较刚刚发生的事。”

李承翊摇头：“我娶阿烟的时候，曾许下承诺，这一生只她一人，我想皇伯父也不想我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吧。”

皇上怒气冲天地瞪着他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皇室子弟，堂堂一品亲王，怎么能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过，还是一个……”

对上李承翊那突然变得晦暗幽深的眼眸，皇上的脖子突然被掐住了一般，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阮明烟身中缠丝，不仅不能生儿育女，甚至命在旦夕，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可也是李承翊心中最大的禁忌，皇帝很清楚，一旦自己说出了口，两人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李承翊突然起身往外走去：“皇伯父累了就歇会儿吧，我先走了。”

皇上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再说什么，都不可能让李承翊改变主意。

那个女人，真是个祸害，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该留下她。

张公公亲自将李承翊送到门外，低声说道：“王爷不该如此惹皇上伤心，要知道所有的皇子加起来，可都没有您受宠。”

李承翊淡淡瞥了这位陪在皇帝身边最久的人，淡声道：“公公慎言。”

他这一眼仿若含着冰霜，张公公被吓得不由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李承翊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两人双手相接，然后很快分开。

李承翊捏着手心里清凉的玉佩，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张公公回到大殿，见皇上没什么精气神的倚在靠垫上不知在想什么。

他连忙跪在地上请罪：“是老奴多嘴了，请皇上降罪。”

他刚刚那句话，不管怎么说，都有逾越的嫌疑，只是皇上似乎并不在意，他瞅着这个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太监，突然问：“连你都能看出，朕对他的恩宠，所有皇子加起来都不及，你说他自己心中，清不清楚呢？”

“这……”张公公一脸的为难，那位爷的心思，岂是他能够猜出来的。

更何况皇上要问的，怕也不是表面的的事情，他只能装傻道：“您对肃亲王的宠爱，有目共睹，王爷自己，又怎会不知？”

皇上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眼神却变得冷厉起来：“他还年轻，不懂得权利有多重要，也不知道朕想要给他的东西有多珍贵。若是日后太子坐上了那张椅子，他们母子哪还有活路。他以后会明白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张公公俯身敛眉望着地面，没有接话。

皇上也没指望他回复，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望着外面，呢喃道：“一生只一人，生在皇家，就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

他悬空的手指重重落下：“朕不能眼看着他毁在一个女人手中，让人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