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翊想起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了，从没有听她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她总是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明明厌恶透了皇家的一切，却还是安静地守着肃亲王府，把王府打理的仅仅有条，做自己坚强的后盾。

他不由点头道：“你说得对，母妃很辛苦。”

这种辛苦不仅是来自肉体上的，还有心灵，肃亲王妃也是个人，可她却一辈子无情无爱，守着一座空荡荡的肃亲王府，连个可以诉苦的人都没有。

阮明烟悄悄在他的耳边问：“你知道母妃有什么愿望吗？也许我们能够帮她实现。”

其实她想问肃亲王妃有没有喜欢的人，但到了那个年纪，估计就算有对方也娶妻生子了，还是不提的好。

李承翊望着不远处雄伟的山峰，低声道：“母妃的愿望啊，大约是回到岭南吧。母妃是在岭南长大的，后来皇伯父下指将她指给了父王，她才孤身一人去了京城。”

阮明烟可以想象十几岁的少女背井离乡，嫁给完全不熟悉的丈夫，对方却对她充满敌意的生活。

难怪肃亲王妃从来都不提岭南，那大概是她心中唯一的净土吧。

“以后如果可以送母妃回岭南就好了。”阮明烟感慨道。

袁猛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他性格粗中有细，这一路一直不远不近地吊在两人身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完全不知道这已经落在自己手中的两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逃出生天，还有心情讨论什么满足别人的愿望。

于是忍不住插嘴道：“二位有空还是好好操心自己吧，你们有没有以后，都不一定呢。”

阮明烟转头瞪他一眼：“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你有空怎么不想想你在这里出生入死，你那心上人还跟别的男人情投意合呢？”

袁猛被这一句话戳中了痛点，眼神陡然变得凶狠：“你知道什么，她是身不由已。”

阮明烟看着他的目光变得同情：“你不会是被骗了吧？她和太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相爱很久了，否则你以为凭她的身份，嫁给什么样的人家做正妻不成，为什么非要进东宫做妾？”

“你胡说什么，她是被人算计了，才不得不嫁给太子的。”袁猛这次说得又快又急，似乎完全不给阮明烟反驳的机会。

但他这样的表现很明显就是没有底气，阮明烟又怎么会不乘胜追击：“你是有多傻才会相信这样的话啊，算计？为什么那么多人谁都不算计，偏偏跑去算计她？而且你知道京城正常人家的姑娘多大年纪出嫁吗？”

对上袁猛一头雾水的眼神，阮明烟伸手比划了一下：“十五，大部分京城贵女及笄之前就定好人家了，但陆云华今年才入东宫，你知道她如今多大了吧？这几年，她有那么多机会嫁人却不嫁，你说她是为了什么？”

阮明烟当然知道陆云华迟迟不出嫁，一是因为身份尴尬，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李承翊，但她赌袁猛不知道这一点。

果然，听了她的话，袁猛面色变得更加阴沉，他眯眼像一条毒蛇一般看了阮明烟半晌，最终笑道：“你再巧舌如簧也没有用，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说着扬鞭抽了下身下的马，马蹄飞奔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良久，阮明烟伏在李承翊的肩头闷声笑道：“你说他信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