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南兄并不惊讶”站在门口的李九缓缓走入帐篷中,如同进入世家的宴会厅,身姿仪态,无不带着一股韵律。
这种韵律,叫做礼。
随即立刻就有侍女上来,将他身后毛皮大氅取下,引导着他走到了主位坐上,他这才笑着对李南举起了酒盏。
“羡鱼姗姗来迟,自罚一杯。”
李九随即自饮一杯,其语气和神态,一如之前无数次李九宴请李南的时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有区别的,是此时两人的身份!
李南也不知道自己跟李九算不算是朋友,但是在他心里,还是很愿意将帮助他熟悉整个大唐的这位同宗当做朋友的。
不过,上一个被他当做朋友的崔哲,已经向其新主人出卖了天女团和李南,逼得李南不得不搞了一个地府的计划。
不过他也是运气不好,据说前段时间他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为什么,就栽入粪坑死了,李南当时还百思不得其解,活人怎么会在宴饮期间三番两次的把头扎入马桶,第一次被救了起来还不够,第二次趁别人不注意,真的就一头扎进马桶不知道撑死了还是憋死了。
李南对天发誓,这件事绝对跟自己无关,虽然自己那时已经是黑簿之主了,可以调动风部在长安的暗子,但是他念及旧情,一直都没有下手。
虽然他后来也查清了,崔哲在冯燕回去之后第二次提及了天女团的事情,甚至还提起了自己,说是自己肯定会乐于将天女团献上的。
或许在崔哲看来,为了自己前程,舍弃几个蛮夷女子,应该没有人会不同意吧。他甚至觉得这是为李南好,哪怕是李南一时被蛮夷女子所迷,事后也会感谢他的。
所以,认识到自己跟此时唐朝“上进”男人三观不同的李南也没有太怪崔哲,反正小姐姐已经到了隔壁的岛国。
现在,当他看到东岳大帝面具是李九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崔哲那个离奇地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有些让南意外,南曾猜测过,羡鱼兄身份不低,未曾想羡鱼兄乃是这地府之主,”李南举起酒盏,就像之前无数次他做的那样,轻轻地与其在空中隔空碰杯。
“呵呵,在九心中,南兄与吾,一如初见时那般,并无任何分别!”
李九俏皮地打出一个李南常见的手势,立刻就有人送上香喷喷的、烤好的面饼和各色吃食。
肥嫩多汁的烤羊肉,上面撒着来自西域的名贵香料,侍女们还端上来一个红泥小火炉,上面是一口古董锅,里面炖的是出身不足一百天的小牛犊的肉——既无膻味,味道又鲜美,锅中还有这个季节常见的菘菜和萝菔。旁边的碟子上,里面摆着各种时令水果和蜜饯,还有一道水煮波棱菜配合上好肉酱。
而最让李南熟悉的,还有一碗冬寒菜和鱼做的羹汤,唐朝管这个叫做葵。
虽然在后世看着没有什么,但是在天寒地冻的唐朝,能够有这么一桌有菜有肉有果子有酒的席面,也是很有排面的。
“此菜蔬乃温汤监所产,比之南兄庄园上如何”李九笑着说道。李南也准备在庄园里种反季节蔬菜,就在自家的厨房后院的地里修了火道,利用火炕的原理,将灶里的烟气沿着火道导入了后院的菜地,竟然也种出了反季节蔬菜,不过个头比较小产量比较少就是了。
李九连这个就都知道,可见这个地府之主当的不冤。
“自愧不如,温汤监果然名不虚传。”李南咀嚼着嘴里嫩脆的反季节浆果和梨子,看着对面李九的动作,心头微微有些冷意。
对面的李九也不说话,重新拿起一杯酒,对着东北方遥敬,将其缓缓倒在地上。
随着一股酒液拉成的水线润湿了地上的羊毛毯,李南也神情肃穆,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随即很有默契地,各自连饮了三盏,这才放下酒杯。
祭也祭奠过了,旧情也叙过了,该说正事了。
心照不宣地祭奠过共同的友人崔哲且喝下三杯酒之后,李九放下了酒杯,轻轻拍了拍手掌,
于是乐息舞停,除了那位持壶而立的小姐姐,所有人都对着两人躬身一礼,随即消失在帐篷的门口——外面还有散落着七八顶小帐篷,以供这些小姐姐们休息。
“石安以为镇国太平公主如何”
“国之柱石尔。”
“当今局势如何”
“太平盛世。”
“石安以为这梁王与新安王如何”
“额…….”惯例性地回复了李九提出的问题之后,李南突然听到新的问题,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石安何必自谦,今日孤峰绝顶之上,别无他人,出汝口入仆耳,还请石安畅所欲言。”李九兀自饮了一杯酒,笑吟吟地看着李南。
索得寺内…..不,我是说李九你说的是呢,李南看着座上的李九,心中默默吐槽。
你小子把我约到这个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山顶,怕就是担心隔墙有耳你这个地府之主当的称职啊,也是太小心了些,哥哥我以前小看了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