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两人平级,甚至马嘉勖无论势力还是其他的都隐隐高李南一头,但是他此时却像一个下属一般,将囚牛在长安的分布和势力都一一交待,而且话里话外,都是一副都是公务,以后囚牛会不得不得罪先生,还请先生莫怪的小心态度。
李南这才对于这位十分警惕起来。
因为他也知道,哪怕是他以前和马嘉勖是至交,但是在太子面前,都必须“不和”,不然太子不会放心!
所以太子看到马嘉勖隐隐的不爽,表面上虽然说休尚要多多配合石安的工作,心头还是高兴的,所以李南也没有在意。
但是这位马嘉勖去而复返,如同一个下属一般请罪,让李南心中对于此人的警惕,不知道提高了多少。
他不仅告诉了自己在长安针对了哪几名地府的人,是怎么针对的,他们又受到囚牛的怎样的对待,都交待了个一清二楚,话里话外都是自己不得已为之,不是为了故意对“先生”不敬的意思,神情还十分惶恐,一副请罪的模样。
话说道这个地步,李南哪里不知道,他口中那位让他战战兢兢,不敢生出丝毫不敬之心的“先生”,肯定不是指的他,而是那位高高在上,如同天神一样俯瞰玩弄众生的先生。
“好叫石安得知,仆虽卑微,亦是听过‘先生’之名!”见到李南沉吟,马嘉勖不得不将话挑得更明,简直就是明示了。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于是李南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册,笑吟吟地交给了对面这位。
“谢过‘先生’!”马嘉勖接过那份名册,对着某个方向行礼,然后再对李南行礼,李南还礼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随即他也说出夜已深,不便叨扰先生安歇的话,含笑退出了帐篷。
虽然李南知道,这位马嘉勖不是山海之人,而是太子提拔的内卫,但是李南知道,作为一个活了这么久,掌握了不知道多少秘密的情报头子,他能够知道“山海”和“先生”,绝对不稀奇。
他还知道,从此之后,“地府”和“囚牛”以后一定会“不和”,说不定还会互相暗杀对方的人!
而那些人,应该都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不方便亲自出手铲除的“自己”人。
因为李南给他的册子,是今天早上司徒灵雪给他的,上面的就是地府查出,囚牛内部的各家的暗子!
这是一份示好,也是一种表明态度,就跟马嘉勖的示好一样,表明地府不会插手囚牛之事,我们两不相干!
而马嘉勖临走时的笑容,也表示他知道了。
因为他相信,李南也知道,地府被囚牛抓走之人,都是长安其他势力的“触角”!
马嘉勖可不相信,如此诡异的地府和戏耍了整个洛阳的李南,会不知道他们是在长安铺下这么大的摊子,会没有“外人”混入。
送走马嘉勖之后,李南让侍女送来热汤洗脸,随即让人叫来李九,说是长安情势危急如此,如今他也见过了太子,目的达到了,军中眼目众多,自己为了避嫌,还是连夜回到船上方好。
看到李南如此敬业且谨慎,李九还能说什么,于是让人送来了一身新衣服,李南从新换过之后,带着飞飞连夜出了军营。
“你还真是算无遗策呢,这太子,还是被你看得透透的啊。”骑在青驴之上的李南不由得呢喃道,想起了今天早上司徒灵雪交给自己册子的时候说的话。
“石安今夜可佯装酒醉,做出种种不堪之态,越不堪方好,自有妙处。”
不用说,李南就知道这个指令出于“先生”之手。
而且司徒灵雪还告诉他,酒醉之后太子肯定会把他带到一处帐篷私下谈话,问起洛阳的事情,让他除了杜静伶的事情,其他的都告诉太子。
所以本来“谨小慎微”到几乎不会走路说话的李南,才做出那种极度“失礼”的事,原来这都是“先生”安排好的。
现在看来,果然效果奇佳,开玩笑,李南可是酒精考验的“海量”李南,区区几坛酒,还不至于出这么大丑。
李南如此认定,不仅是因为昨夜司徒灵雪下船后今晨才归来,而且还因为——那位“先生”,今天晚上也要见他!
出了营帐不远,李南就看到梁槠在前面等着自己了,李南于是改道,跟着他走道来另一条道路上。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映入李南眼帘的则是一个火堆,旁边有一辆马车驻足,火堆旁边升起一个小小陶炉,红衣司徒灵雪如同侍女一般,打着扇子烧水烹茶。
而在她身前,有一位先生抱膝危坐,气质飘飘然有神仙之慨,看到李南下驴,起身行礼道:
“石安,一别数月,别来无恙乎”
“见过——先生!”李南对着那名好似普通文士的“先生”,深深一礼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