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兵马喧嚣,乔玉言看到那乌压压的人群涌过来,像极了倾巢而出的蚁群。
等走得近了,在城楼灯火的映照下,她看到了盔甲上的反光。
乔玉言看不清最前头的那几个人的脸,可她认得出其中一人的身形。
很多很多次,她都看过他挺直着脊背地坐着,只不过,从前他通常手里会拿一卷书,或者坐在地上的蒲团上,或者坐在书案前。
这是头一回,乔玉言看到他穿盔甲的样子。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那人抬眼看过来,明明在这样的黑夜中,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该看不清彼此的,可乔玉言却似乎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紧张与担忧。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嘉禾的声音就落在乔玉言的耳边,她目光同样落在临于城下的军队上。
乔玉言没有回答,嘉禾便自问自答,「这就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底下开始有人喊话,风太大,哪怕是中气十足的声音,也被吹得七零八落,听不真切。
不过其实不用细听,不过就是劝嘉禾开城门罢了。
嘉禾却没有理会,仍旧喃喃地与乔玉言说话,一会儿说她小时候的事儿,一会儿说子,一会儿又说起温良。
她的匕首还抵在乔玉言的脖子上,随着她说话的情绪而颤动,几次划破她的皮肤,乔玉言一声都不敢坑。
因为嘉禾的手在抖,握着匕首的手在抖,抓着乔玉言的手也在抖。
她一直说,一直说,像是不敢停下来似的。
而底下在几次喊话之后,已经开始准备攻城了。
「嘉禾,放弃吧!」乔玉言终于出声,「你做不到。」
因为她这句话,嘉禾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流露出几分茫然。
距离这么近,乔玉言发现她今天半点脂粉都没有涂,一张脸白得吓人,加上她头上的白花,在这样的情境下,乔玉言竟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嘉禾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只是她的手还在抖,一直抖个不停。
她到底还是害怕的,乔玉言在心里喟叹了一声。
尝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移开,可立刻换来对方手中利刃的逼近。
刺痛之下,乔玉言感觉到有冰冷的液体滑入锁骨。
为了性命着想,她放弃了,只是温声道:「你从来不曾学习过治国之道,便是参与子的所有政治行为,在对方的防备之下,了解得也不深。
最主要的是,你没有当好一个君主的能力,且就子的旧部中,有一些人愿意拥护你,可你真的能统御他们吗?
你真的能确定他们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你当这个天下共主吗?你最终不过是个傀儡,是个借口。
若你当真即位,他们可以借由你的手,欺上瞒下给自己谋取利益,天下百姓如何,与他们何干?
若真天怒人怨,民怨沸腾,还能借口你牝鸡司晨,靖难天下,到时候江山易主,你非但是天下的罪人,也是朱家的罪人,你将以何面目去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
嘉禾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