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显然陈思念白操心了，程律从小是程凤娇带大的，对冯秀英完全没有母子间的感情，想让他弯腰，到底困难了些。 “以后每个月的工资我都交给你，作为交换条件，你和爸必须回乡下。”程律冷声说。 听到这里，冯秀英急了，她进城前惹了点事儿，现在要是回了村，岂不是任人剥皮？ “等天宝开学了，我和你爸打算在城里找一份工作，不回乡下了，你换个条件，这个我们不能答应。”冯秀英又要钱，又要留在城里生活，赔着笑和程律打商量。 程律并不是菜市场卖菜的，没有给冯秀英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你们不回乡下，就别想从我这里拿到半毛钱，在城里生活，伙食我会准时补充，你们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至于天宝，冲着他满分一百考了三分的成绩，读职校恐怕也是浪费钱，还是去码头搬货吧，我不支持他读书。” “行，算你狠！等天宝开学，我和你爸立刻回乡下行了吧？真是没良心，你弟弟那叫天赋用错了地方，去职校肯定能成人才！”提到钱，冯秀英再恨也不得不妥协。 她觉得，白眼狼今天闹这么一出，和陈思念脱不了干系。那小贱人想借机把她赶回乡下，肯定是没门的，现在答应程律，不过是缓兵之计。 程律不傻，一边掏钱一边说：“这里是七十块，你数数，之后你和爸如果反悔，没有履行承诺回乡下，我会立刻帮天宝办理退学，往后也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 “知道了！” 冯秀英把钱抢过来，这才狠狠瞪了眼程律： “别怪我没提醒你，陈思念那女人就不是个干净东西，前些天你爸扶我出去遛弯，我们亲眼看见她和姘头拉拉扯扯，还要送那男人两只兔子，说没奸情谁信？你且得注意咯，指不定哪一天头上多了顶帽子！” 程律抿住了唇，一言不发，不知道有没有把冯秀英的话听了进去，拿起旁边的换洗衣服，大跨步走出了家门。 直到看不见程律的身影，一直沉默的程老实，才马后炮地喃了句，“十年前我就让你别把这孩子捡回来，现在怎么着？果然养出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爹娘……” 冯秀英脸色倏变，先是看了眼程天宝，见他没听到的样子，才啪一巴掌扣在程老实的后脑勺上。 “作死！说多少遍了，不许提这个事儿，让别人听见咋整？程律就是咱俩的亲儿子，明白了吗！” 若程律知道自己了自己的身世，以后这七十块钱工资，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呢，程老实如果胡诌败了家里头的财运，她不介意用针线把程老实的臭嘴缝起来。 程老实是妻管严，冯秀英一瞪，立刻大气不敢喘：“知，知道了，阿律是咱的孩子……” “扶我进屋休息！”为了要这笔钱，她可是撑着腰伤出来的。 等他们进了屋，陈思念才从角落里走进来，脸上带着震惊和诧异。 她早就怀疑程律不是冯秀英亲生的，因为程律长得不像这夫妻俩，也很疑惑为什么在冯秀英和程老实的眼里，他们对程律这个儿子，比对待路边的野草还轻贱。 今日听了墙根儿，倒把她所有问题都解答了。 这事，要告诉程律么？ 都不用想，陈思念便决定，当然要说！ 冲着冯秀英在背后乱编排自己的坏话，不狠狠敲她一个闷棍怎能泄心头之恨？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掌握更加全面的证据，再把这件事告诉程律。 比如，拿到双方的血液，让徐远桥帮忙做一个DNA鉴定，等报告出来了，再揭穿冯秀英！ 打定主意，陈思念把秘密压在心底，拿钱去医院缴了费用，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程律坐在床边，同陈明远体贴的唠家常，一副好女婿模样。 “你怎么在这？”她还以为程律在家里吃了瘪，会去制药厂用工作麻痹自己，谁料竟直奔医院照顾陈明远。 程律把切碎的苹果交给陈明远，才看着陈思念说道：“爸身体不舒服，我自然要来尽一份心。听爸说你的钱都投进纺织厂了，我这还有一些，你拿去，先把医药费缴了。” 陈思念把程律递过来的钱包打开，数一数，里面竟然有三百块钱。 结婚前他被冯秀英剥削，结婚后被她剥削，刚刚又被逼着贡献出了七十元，现在怎么还有？ 陈思念何其聪明，立刻明白了。程律这爷们，藏私房钱！而且藏的不是一点半点！ 也对，程律一个负责研究新药品的技术人员，每个月的进项绝不止七十元。 “不用，我刚刚已经把费用缴清了，爸，我出去打点热水。”陈思念把钱包塞进程律手中，快步走了出去，免得程律发现自己的异样。 虽然不需要程律的钱，但不得不说，她被程律暖了一下。 病房里，陈明远忽然想起程律之前住员工宿舍的事，是知道夫妻俩感情不合的。 “小程，那天回去之后，你和念念是不是又吵架了？我见她这些天还是住在娘家……”陈明远担心女儿脾气太大，女婿会受委屈。 程律摇头：“没有。” 陈明远松了口气，紧紧抓住程律的手，说道：“没吵架就好，小程啊，思念从小被我和你秦姨惯坏了，气性大，你多担待。还有，你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念念一直没好消息呀……” “什么好消息？”程律是第一次被催生，听不懂。 陈明远索性把窗户纸捅破：“就是生孩子的事儿呀！趁年轻，快点生，不然老了力不从心！” “爸，生孩子的事，急不得。”听懂了岳父的话，程律神色有些不自在。 他和陈思念的孩子吗？ 程律眼睛闪了闪，脑中慢慢浮现了一个七分像自己，三分像陈思念的糯米团子。 陈思念提着保温壶推开房门，看见程律跟失了魂似的坐在床边，叫了他两声都没得到回复，索性走过去把手搭在他肩上，程律这才回过神。 “这个点你也是刚下班，还没吃饭吧？我在医院食堂给你打了份饭，味道不大行，先将就着填填肚子。”陈思念假装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儿，只当程律没回过家。 程律在陈思念靠近后，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汗味，不臭，而是带着肥皂香，令人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