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念强行摁着程律坐下，把他左边的裤腿卷起来，才发现膝盖上红肿了一大块，隐约还布着乌青。 陈思念嗔怒地抬头：“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身体，到底怎么手上的？” 程律耳朵一动，“刚刚水房有个孩子，踩着凳子接水，没站稳摔了下来，为了救他，不小心摔倒了。” 原来是见义勇为。 陈思念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去医院药房买了瓶跌打损伤的药酒，“你忍着点，我帮你揉揉，把淤青散了，不然明天连正常走路都难。” 女人白皙圆嫩的掌心倒上了一些药酒，两只手掌开始用力搓了起来，待到搓热了，才覆盖在程律的膝盖处缓缓推拿揉捏。 温软的触感从膝盖传到心里，程律下意识躲避，他从来没有和陈思念这么安静的相处过，也是第一次知道，陈思念除了坏脾气，还有那么温柔的一面。 陈思念抓着程律的膝盖，在红肿的受伤位置揉搓，“那么大的人了，做事要小心点，别老说死了也没人心疼这种话，天底下心疼你的人多得很。” 比如程凤娇，从小把他养育成人，明面上是姑姑，但实际上履行的都是母亲职责，程律受伤，还是有人会心疼的。 程律张张嘴，想问心疼自己的人里面包不包括她，只是这话没能说出口，秦月的声音就匆匆插了进来。 “念念，你爸怎么样了？”秦月经过一下午的休息，脸色好了不少，陈思念见状也放心。 “已经醒过来了，在里面，秦姨您进去看看吧，顺便训一训他，让我爸以后别这么放肆。”陈思念说。 秦月被她的话逗笑了，“行，我一定骂他，不过小程这是……” “摔了一跤，秦姨不用担心。”程律立刻回答。 “唷，摔得这么狠呢。”秦月心疼的看着程律，朝陈思念说道：“咱家最近怎么了，一个个上赶着受伤。念念，你爸这边有我，快扶小程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阿兰通知你。” 陈思念本来想留在医院的，可是见秦月的精神状态的确恢复了，那么多人挤在医院的确没意义，索性赞同了秦月的安排。 “那您有什么事，再让兰姐儿去家里找我。”明天她打算去龙城大大小小的皮包厂走一趟，把丽美纺织厂的事安排好，不然再磨蹭，就过开学季了。 陈思念扶程律回家，趁机用力薅了他一把头发，神色如常地说：“你这掉发有点严重啊，改天我给你炖黑芝麻糊，好好养一养。” 虽然头发也可以做DNA鉴定，但到底还是血液样本更加准确，先把头发收集起来吧，弄不到程律的血，头发也不错了。 陈思念安置好程律，拿上换洗衣服去了冲凉房。 这不洗还没发现，一洗，问题就出来了。 陈思念看着搪瓷盆里浑浊的热水，当场愣住，难道她今天都顶着一张灰脸招摇过市吗？ 到底哪蹭的一脸灰，怪不得徐远桥说她是花猫，那岂不是程律看了她一晚上的笑话？ 陈思念脸都烫了，重新舀了一盆水，狠狠搓洗脸颊，那架势，似乎要把脸上厚厚的肉都搓下来似的，导致程律进来时也吓了一跳。 “咳！” 陈思念被男人的咳嗽声吓了一跳，赶紧回头骂他：“你怎么能闯进冲凉房，要是我没穿衣服咋办！流氓！” 睨了眼女人鼓着的腮帮子，程律低下头：“我听见动静大，以为你出事了，过来看看……” “我在家里能出什么事，还不出去，杵在这干嘛呢！”陈思念喝道。 “哦。” 真是个木头！ 程律呆呆退出冲凉房，陈思念红着脸在心底骂了句，把冲凉房的门帘固定好，确定程律走远了，才脱衣服开始洗澡。 “咳！夜深了，洗冷水对你身体不好，屋里的保温壶还有一些热水，我给你拿过来，就在门口，你自己拿。”陈思念洗到一半的时候，程律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 陈思念坐在小板凳上，用毛巾捂着胸口，心跳频率快得不像样子，“程律，我不习惯洗澡的时候门口有人，你快点走。” 八十年代的民宅冲凉房，没有正儿八经的门，就一条薄薄的拼接布用于遮挡，要是这会儿起一阵风，陈思念和坐在院子里洗澡没什么两样。 这臭不要脸的，能不能多考虑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再行动？要是看见她洗澡，是想让她找地缝钻进去么。 程律的脚步声越走越远，陈思念等了一阵，竖起耳朵听，确认外头没人，才伸手把热水壶拿进来，兑好温度，细细的清洁每一寸皮肤。 洗好澡，陈思念穿上干净衣服，头上裹着毛巾回屋，正要谢谢程律的热水时，才发现男人躺在床上睡着了，还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睡得这么快？连鞋都不脱，跟小孩似的。” 陈思念走过去脱了程律的皮鞋，把他身体的下半部分抬到床上放平，掖好被子，才靠在另一张床上，拿出一本小册子开始规划之后的行程安排。 饭店那边有何七端着，不需要她多费心。那接下来除了丽美纺织厂的事儿，就只剩下自考本科需要忙碌了。 是的，自考本科。 这具身体的最高学历只有初中，陈思念作为一个过来人，知道学历这块敲门砖的重要性，现在的本科学历，比以后的博士含金量更高。 陈思念虽是个体户，但也不愿意等将来生意做大之后，被人暗地里嘲讽一句暴发户。在某种程度上，知识改变命运，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然古代人为什么削尖脑袋都想科举？ 只不过自考的事，得再斟酌规划，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丽美纺织厂救过来，救活了，她才能高枕无忧的准备自考。 陈思念收好小册子，关灯睡觉。 第二天，陈思念早早就去了医院，问陈明远关于龙城皮包厂的调研结果，最后筛选出了两家皮包厂，分别是丰瑞皮包厂和国造皮包厂。 这两家皮包厂的口碑和质量，都是龙城大小皮包厂里数一数二的，跟他们任意一家合作，丽美纺织厂都能起死回生。 只是国造皮包厂属于国营性质，恐怕看不上丽美纺织厂的合作，所以陈思念决定，先去民营的丰瑞皮包厂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