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当一群看上去略显疲惫、精神状态却异常兴奋的大臣们从宫门内走出来的时候，立刻便引起了皇城内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 没过多久，昨夜当今陛下在宫中夜留群臣密议要事的消息，便在京城中传播了起来。 值此改革变局的敏感之际，但凡宫中与凤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保守派的官员们对此心生警惕。 更何况，陛下此次召集的还尽皆都是足以影响改革派走向的核心人物！ 这就更令保守派势力决定要关注此事了。 君臣众人在坤轩殿中，秘密商议了一整夜的时间。 期间所有的宫女与宫中女官都被秦清寒下令退开到百步之外。 大殿外更是有着专门调动过来的御林军守卫，以防殿内的谈话被人偷听。 此等绝密的态势，让那些被保守派势力收买的宫人们根本没有机会偷听当今陛下与改革派的核心大臣们在殿中谈了什么。 待得密议结束，凤阁大学士与六司条例司的官员们走出宫殿，面上各自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之色。 好似当初第一次决定要在数百年的大秦帝国之中变法的那日一样。 改革派的核心大臣们，每个人的身上都仿佛燃起了熊熊斗志。 这个消息听在保守派势力的耳中，顿时便让她们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 大秦朝堂之上，没人是傻子。 改革派突然的斗志昂扬，保守派这边自然就会感到不安，生怕当今陛下与凤阁想出了推行改革的办法，抹除掉属于她们的特权与既得利益。 而保守派既然无法从宫中获取情报，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心思打在了改革派核心大臣们的身上。 于是，各种打探消息的眼线齐出，致力于套出这些重臣们昨夜在宫中与当今陛下密议的要事。 一时间，潜藏在凤阁大学士与六司条例司官员们的府邸内部的线人们，当即便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可让保守派势力头疼的是，昨夜在宫中密议的大臣们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根本就没有急着出招的打算。 包括顾紫真在内，所有人在回府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去召集下属，而是... 睡觉！ 是的，没错！ 大家都在单纯的补觉！ 毕竟凤阁大学士们大多都是已然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六司条例司的核心大臣们也至少都是不惑之年。 她们在宫中熬了整整一宿，不疲惫是不可能的，自然要好好补一觉。 况且，她们急什么？ 如今心里最着急的人，应该是不知内情的对手。 而不是在应对保守派阻挠改革的事情上，已然做到胸有成竹的她们！ 所以，改革派这边没人着急，除了保守派势力安插过来的卧底。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保守派在各位改革派核心大臣们府上的眼线，没能取得半点儿关于昨夜宫中密议的情报。 反而还有几个线人打听的过于明显，被府上的护卫当场给逮了个正着。 不过，几位凤阁大学士与六司条例司官员府邸上的管家，竟然十分默契的没有直接选择杖毙了他们。 各家主事对这一批背叛主家的男仆女侍们，尽皆都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那便是把他们给绑起来，送去到保守派官员们的府上！ 这一招，当真是虾仁还要猪心！ 刺探内情没捞着，自己收买的线人们却被五花大绑的押了回来。 虽然没有半句来自那边的传话。 可改革派传达的意思却很明确：你们手忙脚乱急着来打听情报的样子，真的好狼狈哦，瓜怂！ 不得不说，这招骚得很！ 保守派的官员们被这种无声胜有声的羞辱给气了个半死。 当天下午，保守派的领袖人物便召集了一批言官，上疏弹劾这些改革派的重臣们在今日未曾请假便私自怠慢公务的渎职之罪。 只是，这种恼羞成怒的做法，秦清寒当然不可能会理睬她们。 她随意的用‘此为朕特许’的理由，便轻易的驳斥了回去。 保守派这边闹了个灰头土脸的洋相，只得咬牙忍下了这口恶气，企图在第二天的小朝会上找借口再上弹劾，只为搅乱改革派那边的主导节奏。 然而，秦清寒在傍晚时分又派宫中女官们去给顾紫真等人传了一道旨意。 ‘众卿劳苦功高，日夜辛劳，朕颇感心痛，故特许七日之假，以安舔犊之情’。 这道旨意，秦清寒下的倒是没有丝毫的避讳，像是故意给保守派那边看的一般。 旨意的意思很直白，也很通俗易懂。 朕知道你们平日里很累，特许你们再休息七天，在家享受一下难得的天伦之乐。 这道旨意放到许多不知内情的中立官员们眼里，似乎就是一个单纯的‘君臣和睦’的戏码。 但保守派的大臣们听闻此消息后，登时就气得想要骂爹了。 她们刚打算在明天找几个借口无事生非，借此来搅和改革派可能会出手的招数。 然而，当今陛下完全不给机会，直接就用外人挑不出毛病的恩旨给她们堵了回去。 这让保守派势力如同在喉咙里塞了根鱼刺，又刺痛又咳不出来。 特别是在听说了顾紫真等人出宫时那般意气风发的消息后，很多保守派的官员们就更加感觉如噎在喉了。 人家似乎找到了对付你的办法，但人家就是故意憋大招，迟迟吊着你不动手，你说难受不难受？ 当然难受！ 可难受又有什么办法呢？ 除了自我安慰这定是改革派的阴谋诡计之外，便只能寄托于那些没被揪出来的线人了。 等待一向都是最难熬的。 这一夜，太京城中暗流涌动，显得极为的不平静。 而身在顾府内的顾长歌，今夜也有那么点儿不平静。 原因是他在房间里用过晚膳过后，不知何时已然从宫中跑回来的杨夭儿突然语气认真的对他说了一句话。 “顾哥哥，夭儿觉得自己快要长大了，已经可以开始学着孝敬顾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