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客给妓子作揖，今天真是小刀剌屁股，给十娘开了眼了。 这乔莲莲来这里也有个五六日了，日日都被这些嫖客给惯着，哭哭啼啼之间就能把银子赚了，就连老鸨都不管她。 可乔莲莲软硬不吃，见人凑过来，立刻挥手驱赶：“谁要你伺候！滚开！别碰我！” “那怎么成？我张公子是出了名的不负女子，我今儿一定要把乔姑娘伺候好了。” 那男人说完，就色迷迷的要凑上来。乔莲莲又是一声惊呼，好像是受惊的兔子，抬手就给那人推了个屁墩儿，而乔莲莲则是惊惶的往杏花楼的楼上跑去。 此时，老鸨过来。十娘连忙凑上去。 “妈妈，你瞧那乔莲莲，都进了杏花楼了，还这么不懂规矩。您也该好好教教才是。” 十娘立刻上去告状，可老鸨却瞪了她一眼。 “管好你自己的客，少管别人。”老鸨训斥完，就去对众位嫖客解释，“各位公子，今儿我们乔姑娘累了，她就先上楼歇着去了。各位见谅。” “妈妈，求求你就再把这水一样的妙人儿再请出来一会儿吧。” 立刻有人出言，这人一说话，其他人立刻帮腔。 “是啊，这明珠一样的人跟其他的胭脂俗粉可不一样，冰肌玉骨，悲婉傲强，让我们多看两眼吧。” “这……”老鸨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刚才被推开的张公子此时上前来，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百两银票来。 “妈妈，您看这够不够让我上去吃杯花酒的？” 这一打银票，足足十来张。上千两只换一杯酒，顿时让十娘眸中怒意顿生。要知道，她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过是在男人身上榨出百两银子来。 这种真正的大官权贵，从来没有对她这么豪爽客气过。 然而，银票到面前，老鸨却不接，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把张公子的手给退了回去。 “公子您不知道，我们这乔姑娘是被一个负心汉卖过来的，现在不相信人，我这劝了这么多天也没劝好，公子还是别触她的霉头了。” “哎呀妈妈，您知道我最能说会道了，一个男人的混账事向来得让另一个男人来给她摆平。万一我这一趟上去给她劝好了，妈妈也省心了不是？” 张公子说着，强硬的把银票塞到了老鸨的手里。老鸨这才一笑，转身让出了一个位置，放了张公子上楼去。 这手段，可比单纯的服侍他人要高明得多了。 这也是老鸨近两日在乔莲莲身上看到的特质，与其低声下气的伺候，不如反客为主！ 然而，那张公子上楼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就灰溜溜的又下楼来了。他也未曾对老鸨埋怨，或者要求退钱，反倒是跟老鸨商量，下次带了多少银子来和人见面。 十娘在一旁侧耳听着，心中妒火恒生。 “哎哎哎！酒都倒到桌上了！你怎么伺候的！” 脑中正想着要如何挤兑乔莲莲，突然男人的叫嚷就传了过来。紧接着手腕上一疼，十娘一声娇呼，手上的酒壶就被夺了过去。转头就对上一个男人凶狠的眼神。 只见男人的腿上，已经被酒水浇湿了一片。 “奴家跑神了，还求爷饶了奴家这一回吧……”十娘立刻求饶。 看着她一副没骨头的样子，那男人冷哼一声，自己倒酒朝着她摆手。 “滚滚滚！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了！” 一下没了客人要陪，十娘在楼下无所事事，也只能转身往楼上。 两人的厢房就是一墙之隔，乔莲莲的房门没关，十娘一眼看到了里面砸打的狼藉，以及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乔莲莲。 “嘿哟，一下帮妈妈赚了一千两的银票，就凭这数儿，您乔姑娘可就是我们这儿的头牌了。” “谁跟你这婊、子是‘我们’！我、我可是没有被人玷污，我还是良家妇！”乔莲莲惊惶大呼。 要知道，做了妓子再出去，名誉就没了，娘家不认、再求不到夫家，而且到那里都会有贱籍，落人话柄，她的后半辈子怎么办？ “你都进了行院了，还想做个立牌坊的婊、子？” 十娘不屑冷哼。 “别看下面那些男人看你现在冰清玉洁，等你耗干净了下面人的耐心，那些男人也就不吃你这一套了！到时候你不接客就等死吧！” 一番调侃之后，十娘泄了火，潇洒而去。 独留乔莲莲静思。 如果当初没有和沈娇娇对着干。 或者……至少留下她的两个孩子，那眼下至少是卖了孩子，而不会卖了自己啊！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她已经进了行院了，一切早已经是定数…… 想着，乔莲莲朝着四周围环视而去，这一看之下，就瞟到了衣架上的披帛。 那是难能一见的蚕丝披帛：很贵，很轻，很长，很结实…… 天边日头渐渐亮起，杏花楼一夜欢愉过去。 “啊啊啊——” 一声尖叫刺破天际。 距离尖叫声最近的十娘先推了门出来，就见一个小丫头跌坐在隔壁厢房的门口，水盆翻倒，水撒的到处都是。 “瞎叫什么！一大早见了鬼了么！” “十、十娘……乔、乔姑娘她……” 十娘连忙转身过去，顿时就见厢房之中，横梁之上，一根长长的蚕丝披帛吊着，披帛末端还挂着一个人，头发凌乱，舌头吐出来老长。 ——正是乔莲莲！ 十娘也是一声惊呼，于此同时，老鸨也带着人到了。 看着乔莲莲被人取下来，全身僵硬，老鸨不仅不怕反而直谈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捞进桶，竟然一下就没了。 倒是一旁的十娘开心：终于，这杏花楼又是她的了。 然而，十娘的嘴角还没来得及上翘，突然就听到一声惊呼。 “啊！乔、乔姑娘好像动了！” “胡扯什么！难不成她还能活过来朝我索命？” 十娘立刻朝乱喊小丫头一瞪眼睛，心中却是暗暗发虚，朝着床上的乔莲莲瞥了过去。确证看到乔莲莲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了血色。 随后，她一睁眼，微弱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我……我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