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是晴娘？ 沈娇娇有一怔愣：既然是供奉，那就肯定不会是活人了。但如果这里头就是阳丞君的母后，那……那意思不就是，他母亲的金身在这小院子里？ 想到木乃伊状态的干尸再渡上金层供人瞻仰。沈娇娇就是一个激灵，立刻又去问阳丞君。 “咱母后是坐在堂前，还是安安生生躺在灵后面，又或者是待在小盒里？” 木乃伊金身、金丝楠木棺材，还是紫檀叶的小盒子？ 阳丞君见她的脸色又是一会儿一个色儿，不由得好笑：“脑子里想什么花里胡哨的？” 说着，他抬手又在她的鼻尖上请轻刮擦了一下。 跟在后面带孩子的颜箐又瞪大了眼，心中直呼好家伙。真是爱情让人变态？先前任何人敢对主子的母亲不敬，最轻都得被闪俩耳光的。哪怕雅萍郡主，都被他踹跪在地上过。怎得眼前这村妇…… “娘是自家人，娘问奶奶是坐着躺着，爹怎么会生气？” 墨怀之看颜箐屡屡惊讶，解释之余，心中更加好奇自己的后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是同沈娇娇一样，心中升腾起了丝丝缕缕的不安。 眼下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好了。可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感受到背后有人审视，阳丞君转过头来，正对上儿子的视线。瞧着稚嫩脸颊上挂着掩藏不住的担忧。阳丞君无声的递过去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一笑的确能让人安心，但阳丞君转过头去之后，墨怀之心中的不安却更大。 “放心吧二弟，咱娘亲可是一顶一的仙女，不比王爷差多少。”伊尹很有信心的拍了拍墨怀之的肩头。 墨怀之却眼角抽搐：仙女？当初在墨家村的时候，说她是肥孟婆还差不多。 几人停留的片刻，言语之声随风传入寺中，不等颜箐从震惊中回神去敲门，原木色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走出来的，是个正襟正帽的尼姑。 灰色僧服衬得人严肃，这尼姑却面相和蔼，笑眯眯的看向沈娇娇。 “前几日就听的王爷成亲的消息，没想到今日王爷就来了，这位便是王妃吧？快快请进。” 尼姑说着，领了一行人进院子。沈娇娇已经做好了看到任何恐怖景象的准备，谁知进了厢房，却只见一个排位放在堂前的案上。 “晴娘不注重生前身后事。所以这寺中，只在排位后的匣子里，供了册封的朝服。” 这世上竟然还有不在意名分和排场的人？ 沈娇娇一怔愣，又看了看阳丞君，想到昨日他安排的大婚仪式，沈娇娇甚至有些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娘亲生的。 思索间，尼姑已经呈上来供香。阳丞君上前去，用蜡烛引燃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将香插进了牌位的香炉之中。 “娘，儿带着媳妇来见您了。” 阳丞君小声嘀咕的动静被沈娇娇收入耳中，好像嗫嚅着少年，努力维持着声音的淡然，可仍是带着少许怀念、少许忧愁。传送到人耳中，引得人心头一揪。 而后面稍远一些的颜箐和孩子们，却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不用他转头来喊自己，沈娇娇已经接了供香上前，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上香行礼。又招了三个孩子来，依次来上香。墨玉玉太矮，踩着凳子也够不着香案，还是阳丞君将她抱起来，让她小心的将线香插进了香炉里去。 上香之后，阳丞君仍是看着牌位，一声不吭。 四周安静下来，无人动作、无人言语，变得有些压抑。一旁的尼姑俯身行礼。 “贫尼先去给王爷王妃和小施主们准备斋饭，就此告退了。” 尼姑告退。颜箐也带着三个娃往外走。 “走走走，咱们也到外面去好好转转，难得的出来一趟！” 出了堂屋带上房门，屋内一下子就只剩下阳丞君和沈娇娇两人。他不动，她也就陪着站着。谁知不大会儿，倒是阳丞君先忍不住了。 “娇娇就没什么想问的？” “有，不过……阿呆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对么？” 盈亮亮的眸子冲自己眨了眨，阳丞君心中一暖：“你的包容心还真是大，你就不怕我瞒点儿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也没办法。你我已经成婚，就是同心同体。你伤天害理，我也只能离经叛道了。” “像。真的好像……” 眼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阳丞君不由自主的开口，可就是这么一说，却让沈娇娇的眉头顿时一紧。 糟糕，自己成了替身了？ “娇娇同娘的性子，真的很像。” “唔……你不会有什么恋母之类的叭？” “你心里到底把你相公当成什么人啊？” 沈娇娇问的直白，阳丞君的白眼也丢的毫不避讳，一声调侃之后，他又不忘开口解释。 “我的意思是，娇娇也是自由自在，无所谓世俗的脱俗之人。” “顾得好生前就是了，身后事不过是一具皮囊如何处理的问题。都是拿死人做文章，做给活人看的，人生已经够苦了，咱们还操心那些干嘛。” “这话我娘也说过。娘生前也是这混沌世间的一股清流了，只是可惜……浑水之中，哪里容得下清流。” 清流要么被沾污，要么就是逆流殆尽。 晴娘之中的晴字，先帝赐的封号，在宫中人称晴娘娘。 她是阳丞君的生母，也是当今太后的表妹。一身肝胆性子洒脱，哪怕是入宫之后，仍是潇洒不羁，幸好有太后这么个长姐身在皇贵妃之位，才免去了许多麻烦。一次天下大旱，官员贪污受贿，趁机中饱私囊，将赈灾的事情抛之脑后。 还是晴娘闯出宫门，借着母家的势力，开仓放粮救了许多人。可也就是这一遭，让皇帝觉得外戚权利过大，制裁了晴娘及其母家。哪怕是晴娘已经有了身孕，也将她关进了冷宫之中。 太后因此也受难不少，但因为心机深重，且母家在朝堂之上很有地位，又和晴娘划清界限，且谏言她生产之后就送去寺庙修行。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和晴娘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