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夏缓缓走过去,将新皇滴血的拳头用手帕包裹起来,打上一个结,系好。
新皇低垂着头,痛得麻木的手冻得刺痛,商夏替他拉了拉大氅,盖住手臂,挡住呼啸而过的寒风。
商夏确实感受到了自己在新皇心目中的地位,无论他对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此时的依赖和不舍是真实的。
帝王之心深似海,不过是因为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倘若摒除这些外在因素,面前也只是一个青春懵懂的青少年,哪怕他再渴望长大,也终归不过一个肩头扛着重担的孩子。
“陛下。”商夏抬眸看着新皇,轻言细语地道,“帝王不可太过倚重外人,才永远不会被人所威胁,陛下要学着走一条无人陪伴的路。”
“姐姐不是外人。”新皇反驳道。
“我是。”商夏点点头,语言直白,“除了陛下自己,任何人对于陛下来说都是外人。”
商夏或许一直对新皇保持着一定的君臣距离,但在传授治国这方面,只要可说的,她都是无所保留。
“姐姐,你不是……”新皇倔强地摇头,“姐姐不是外人。”
商夏并未急着反驳,只是往一旁的亭子里走,新皇跟了上去,岑非则让人去露天里生炉子。
他在想,要不要叫御医,半晌后,还是算了。
陛下这个时候,只怕宁愿多和商夏姑娘说几句话。
商夏在亭中石阶上坐下,神色清冷地开口:“陛下,我们每个人都有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说的话,有时候,只有我们自己才能理解自己,陛下身为一国君王,更是有着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愁苦,帝王之路是孤独的,陛下要学会享受这种孤独。”
“享受孤独?”新皇挨着商夏坐下,抹了把脸上残留的眼泪。
“是。”商夏点点头,看着远处宫人们将一个燃得很旺的炉子搬过来,“陛下只要学会了享受孤独,很多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学会了。”
“听起来,姐姐好像很有经验……”
她当然有经验,做到帝国指挥官的位置,她尝遍了各种滋味。
商夏笑而不答,目光看向别处,庭院深深,寒冬萧条,这天气冷得让人清醒。
“陛下,我父亲执意将相位让出,您就随了他的心意吧。”
商夏转移话题,轻飘飘地提起了商仁辞官之事。
“朕明白了。”新皇说道。
回头,他给丞相升国公之位,不列朝便是了。
丞相三朝元老,虽说一开始并没有态度鲜明地支持他,可那时,他确实也没有实权。
而今日,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薄待丞相。
商夏想到今日宫中的消息,不禁提醒一句:“陛下,后宫之中有些传言,陛下或许不在意,但不可任由传言肆意蔓延。”
“姐姐,什么传言?”新皇还真是不知道。
商夏轻轻抬起眸光,看向一旁站着不动的岑非:“岑大总管应该比我更清楚。”
岑非浑身一个激灵,就见陛下猛地看向自己。
“岑非,宫中最近有什么传言?”
“这……”
岑非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冷汗,这宫中传言才刚起,他正想法子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居然就已经传到商夏姑娘耳中了。
“说!”新皇沉了脸色,厉声问道。
岑非不敢再隐瞒,双腿一弯跪了下来,连忙说道:“陛下,宫中传闻,说……说……”
“说什么?”
新皇看着向来利索的岑非此时结结巴巴,不禁一阵焦躁。
岑非闭上眼睛,一口气说了出来:“说陛下不举。”
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