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用手捏起那两粒珍珠，放在光下仔细地查看了，又放在手掌中细细地对比过了，这才将珍珠还给了鲁大人，并笑着说道：“鲁大人莫怪，都是职责所在。” 鲁大人连忙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侍卫又十分好奇地问道：“鲁大人为何会带着两粒珍珠上朝？这两粒珠子，看起来十分贵重啊。” 鲁大人连忙说道：“是一桩案子中的赃物，并非下官所有！” 鲁大人知道这些御前侍卫都是皇帝的私人卫兵，万一他们要在皇帝面前说自己有这么两粒珠子，被皇帝疑心自己有贪墨之事，那可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 “哦，原来如此。好了，鲁大人请进去吧。”侍卫礼貌地点了点头，让开了路。 片刻之后，郭丰瑞得到了消息，立刻报告给了皇帝。 “你是说，那两粒珠子，确实是宫中之物？” 皇帝站着，几个小太监正在围绕着他，给他做上朝前的最后整理。 郭丰瑞恭敬地站在后面，说道：“确实如此。派去的是库中办事的。他看了几遍，绝不会看错的，而且他还说了，这两粒珠子，应该是从陛下赐给汝南王府的那件珍珠汗衫上剪下来的。” “哦？这倒有趣了。”皇帝笑了笑，说道。 今日朝堂之上，并无什么大事，正在准备散朝之际，皇帝忽然开口说道：“织造监何在？” 百官面面相觑。 织造监乃是负责皇家衣冠制作的工坊，虽然有职位，但是只能站在队伍末尾，一向只是充当背景板。 今日皇帝为何要找织造监？ 织造监不知何事，胆战心惊地出列，匍匐在地。 皇帝和蔼地说道：“皇后这几日身上不安，睡梦中常做噩梦，朕想为皇后织一件珍珠汗衫，用来安神，织造监可去内库中领取上好珍珠，迅速做来。 样子么……就照前朝皇宫中那一件的样子织好了。” 郭丰瑞在一边不失时机地接口说道：“陛下，您忘记了？ 前朝那件珍珠汗衫，已经被您赐给汝南王府了。” “哦？哦、哦，是是是。”皇帝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着说道：“朕竟然忘记了！ 那么这样，宪儿啊，你现在叫人回去，把那件珍珠汗衫取来，借给织造监做个样子，等皇后的珍珠汗衫织造好了，织造监再给你送回去，怎么样啊？” 韩宪听到珍珠汗衫这四个字，背上就已经直冒冷汗了，再听到皇帝让他把珍珠汗衫交出来，更是头脑一阵发懵，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宪儿？宪儿？韩宪！”皇帝脸色一板，声音提高了一些。 群臣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韩宪也是一惊，赶紧跪下来语无伦次地说道：“陛、陛下，容儿臣回去，取那件珍珠汗衫来。” 韩宪还想着赶紧回去，找到韦树珍，赶紧商量商量，看怎么把那件珍珠汗衫取回来。 “取件衣服，这等小事，用不着你跑一趟。”皇帝脸色稍微和缓了些，转头向郭丰瑞说道：“你派个人跑一趟吧。” 韩宪脸色惨白，百官无不两股战战。 谁不知道郭丰瑞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虽然官职不大，但他专管替皇帝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现在皇帝要他去取一件珍珠汗衫，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韩宪只怕要坏事了。 虽然所有人都有这个想法，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施丞相人老成精，一听珍珠汗衫四个字，顿时想到了京兆尹今天早上在朝房当中拿出珍珠的那一幕。 虽然事情未必与自己家相关，但鲁大人口中说的那个“兰姑娘”，却让施丞相提高了警惕。 只是他现在在朝堂之上，又不能有所动作，只能干着急，并且希望施兰烟跟这件事情没关系才好。 “怎么？韩宪，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上只出汗啊？”皇帝语气平淡地问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韩宪心底里还留有一丝希望，索性把牙一咬，匍匐在地，大声说道：“陛下恕罪，那件珍珠汗衫……现在不在臣府上！”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把御赐之物搞丢了，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皇帝却一点儿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嘴角反而带着淡淡的微笑，问道：“哦？不在你府上？那在哪里？” 韩宪觉得皇帝并未生气，松了一口气，轻快地说道：“臣将它送给了臣的心上人。” 皇帝笑得更加开心，问道：“心上人？你也有心上人了？是谁啊？你把朕赐给你的珍珠汗衫，送给了谁？” 韩宪抬起头来，高声答道：“就是施丞相家的千金，施兰烟姑娘！” 然而韩宪并没有等到他预料中的，皇帝高兴地将施兰烟指婚给他的情景，反而是皇帝翻脸无情地怒火。 “来人！给朕把这个逆子贼臣拿下了！”皇帝冷冷地说道。 郭丰瑞早有准备，答应了一声之后一挥手，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立刻上来拖走了韩宪。 韩宪直到被拖出大殿才清醒过来，大喊大叫道：“冤枉啊！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随着韩宪凄惨的叫声远去，朝堂上的群臣无不兔死狐悲，心有戚戚。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目光从群臣身上一一扫过。 施丞相只觉得心惊肉跳。 “施相。”皇帝语气平静地发话了。 自从韩宪当着皇帝百官的面，大声说出：“施兰烟”三个字的时候，施丞相就觉得脑袋“轰”一声大了。 现在皇帝一开口，施丞相心里先是猛地一跳，随即平静了下来，他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老臣在。” “韩宪说，那件珍珠汗衫在你家孙女儿手上。”皇帝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再往下说了。 施丞相心里一松，既然皇帝没有开口说施家与这件事有关，那就还有转圜余地。 他立刻说道：“老臣家里虽然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也颇有书香，老臣的孙女更是从小知书达礼。 老臣敢担保，老臣的孙女绝无私通外男之礼！更莫提收受御赐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