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残片向各处迸发开去，虽然每一片残片之间并无连接，但是其整齐划一的运动轨迹，远观就似一轮圆环在半空中急速旋转，从高空俯瞰下去更似圆形阵法，向外齐射努箭，又有些神似十星连剑。 “远古法术？”阿初梦呓似地低语一声，话音未落，只见所有光剑皆朝小欢儿齐发开去，小欢儿迅速挥舞玉戟，这些霸王花瓣残片看似幻影，但这些残片在触及玉戟利刃时，却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在一连串脆响之后，小欢儿向前绷直手臂，玉戟的戟刃尖端正向抵住其中一块碎片，仅是两方尖端轻轻触碰一下，根本谈不上是交锋，但这两方利刃缝隙之间，骤然迸发出电光火石，那电光并不仅是零星蹦跶几下，而是直接炸开。 陪伴玉将军征战千年的玉戟，竟然生出裂缝，那缝从尖端一直迅速延展过小半段戟身，声响也不是轻轻几声脆响，而是如同雷鸣般轰炸在小欢儿耳边。 “无尾王女，她不是天后。”他的声音如阴雨霏霏。 霸王花碎片迅即调转方向，朝同一处聚集，犹如群星荟萃，在所有的利刃都彼此碰撞后，又是一声炸响，这一回没有电光火石，仅是凭空出现一顶鎏金王冠，继而又拂过一缕烟波。 那烟波似女子衣袍又似滚滚逝水，烟波之中，逐渐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无需看清其面容，仅从这身段及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之态，便知她足以担得起“王女”头衔。 “她虽不是天后本尊，但却是天后留下的祸患，必须除之。”王女无尾字字铿锵。 在道出这句话后，王女无尾终于幻化成清晰完整的身形，她悬浮于小欢儿的前上方，虽然小欢儿在心里也莫名对她颇有微词，但她现在也不得不仰面望着王女无尾。 仅一眼，小欢儿的心就莫名颤动得紧，王女无尾自身携有不容侵犯的强劲气场，容貌更是艳而不俗，仅浅浅施放几笔粉黛，她整个人就如同被明火燃亮，继而她就成了燃亮他人的火。 从她双瞳中迸发出来的炙热的光，辉映在阿初眼中，但阿初的瞳中时常氤氲缭绕，火焰仅在他眼瞳亮了一下，瞬间淡化不少，辅以他这莫名的斜唇一笑，阿初整个人瞬间弥漫起一股阴鸷的气息。 他现在这样，是小欢儿从未见过的样子。 入魔？ 可他的眼神除了肃杀之气成倍翻涌之外，没有一丝丝紊乱，他的眼眸依旧如一池冰潭，不因阳光雨露而融化，却总是以最温柔的方式回应着阳光的轻抚。 “阿初？”小欢儿不置可否地轻唤，这一声，整体调向下坠，却在尾音呈现出微不可查的上扬之势，同时眼睑也微微眯缝一记，眉心处也微微泛起涟漪。 “万年不见，你倒是成为了你想成为的样子，天后陛下。” 小欢儿微微撇了撇头，她不明白，阿初为何唤她为“天后陛下”，更令她感到窒息的是，此刻一个陌生人，一个曾经自己极度熟悉的人，都以一种冷到不能再冷的目光望着她。 “你……要杀我？”一模一样的话，小欢儿以同样的语气返还给阿初，现在对她起杀心的人可是阿初啊，是那个万事都会顺着她，待她温柔至极的阿初。 “怎么？不忍下手？万年前，毫无建树又建功立业心切的天后暗算于你，将你挫骨扬灰，还将你封印入楮族秘卷，你又岂会一回又一回地重生又毁灭？！” “休要再言。”阿初，不是，是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的声调又骤然冷了数分。 烈焰已从王女无尾的眼瞳窜至她全身，现在她整个人就似一根燃得正旺的爆竹，无须旁人煽火，自己就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想来这万年里，反反复复经历的粉身碎骨之痛，你已然淡忘了。不妨事，我这里还有一卷楮族残卷，助你们好好回忆一下当年往事。” 王女无尾行事并非风风火火的路子，却因万年前那一场变故，硬是将她从一个优雅端庄的。女神官，骤然扭转成了这一点就炸的暴躁性子。 只因，她恨极了温柔的人。 阿初，小欢儿，王女无尾，这三人之间的纠葛还要从万年前，天界长宫墙柳边的那一棵花树说起。 那时，天后之位唯一的继位者，天女无欢，正伏在花树最结实的枝干上，一手托着侧头，另一手一部书卷，目光左右上下微微浮动，那目光是真的从她眼中射出来的两道光芒，只是天与无欢顾及形象，特此修炼了隐藏目光的术法，旁人见不到那两道光罢了。 她双瞳以极小的幅度移动，目光所及之处，书卷上便凭空出现数行娟秀的小字。 “若是将此阵法研习进修，不就能做到兵不血刃全奸敌军了吗？我一定要把这个阵法研习出来，这样天后陛下就应该不会再觉得我是个废物了吧……” “杀！”冷厉男似惊雷，乍响在早已习惯万年孤寂的天女无欢耳边。 天女无欢一个激灵，接着又一个激灵。 这声音炸她耳朵，还炸她的书，究竟是何方神灵？ 天女无欢俯瞰着纷纷扬扬飘落下的书卷残片，就在花树下，她见到了另一个生灵，树下的生灵雌雄难辨，灵还未聚齐，却已有了惊人的形貌。 天女无欢怔了良久，天界的天女都有天目，即使他们眼帘中的目标只是一个背影，天女的脑海中都能立刻折射出对方的形貌来，每一处发肤，甚至是对方面颊上的胎毛，用天目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到极致震撼，美到她哪怕是呼吸一下，怕吹拂走这一份难得的静谧幻美。 “你就是那个说我傻的人？不对，是说我傻的生灵？” 树下的生灵缓缓抬头，俯看旁人仰面的角度，向来都是不可言喻，但即使是如此尴尬的视角，天女无欢依旧被他的美所震慑。 “是——啊——”树下的生灵启唇，每个字都没有发全音，他似乎并不是在回应天女无欢，倒更像是在重复方才那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