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回到了海难的那天?
“不对,玉合欢醒醒,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回溯光阴的术法,这一定是个幻境,而现今幻境所见,说不定就是用来迷惑你的。”
玉合欢当即转身,正准备迈开腿疾奔,忽听身后一声悲呼:“罂粟!”
玉罂粟是阿娘的本名,仅有阿爹知晓。
纵使认定这里是幻境,但当熟稔的名字从亲人的口中唤出时,这脚步却是再也挪不开了,玉合欢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拳头紧攥得青筋似乎随时都会爆体而出,她原地怔了半晌,那一刻脑子里有很多念头。
转回身去,再看一眼阿爹阿娘。
头也不回加快脚步离去,不回头,就是不问过往,断心底挂牵。
“可身后的不是旁人,是我的阿爹阿娘啊,就算是幻象,也总比梦中相见要好啊。”
想到这里,玉合欢猛然一甩头,发髻下垂落的流苏剧烈晃荡,狠狠甩在脸颊边,金属链子撞击在娇嫩肌肤上,都显出了微红的痕迹。
“阿爹!阿娘!”玉合欢再也忍不住,撒腿向亲人所在的方向狂奔过去。
她几乎是用尽气力在奔跑,生怕自己晚到一步就见不到阿爹阿娘了。
一心所往,全神贯注,她自是没有留心到,在她身后一直有一道灵力紧紧追随着她。
“是欢儿吗?”玉合欢飞跃到阿爹阿娘的幻影前,又跃起一步,头却撞在了一块灵气壁上。
“是我,阿娘!”听到阿娘的声音,玉合欢当即放下要去揉前额伤处的手,快步上前,在估摸着碰壁的地方站定,双手握拳,奋力捶打灵力壁。
玉合欢盯着一个位置狂捶,她认定了阿娘就在同自己向平的直线上,只要捶倒这面灵气壁,她就能见到阿娘。
“小欢儿,记得要笑着活下去。”阿娘的声音略携微笑,“即使风雨再大,也要一往无前,不要害怕,更不要放弃。”
“阿娘怎会说出同初宴一模一样的话来?不对,为何我第一反应会是阿娘怎么会说出这句话,而不是初宴为何会说出阿娘讲过的话来?”
玉合欢自己在这个逻辑里陷了一会儿,抬头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阿娘”。
“可以肯定的是,阿娘是幻象无疑,那么阿娘就不可能有主导思想,但倘若这个幻境对应的是一个回忆镜,那么也就是说当年的那一场海难,并不是初宴第一次见到我阿娘……能说出同阿娘一样的话来,他一定做足了功课,会不会是……”
玉合欢推测到这里,双肩陡然一颤,不敢再想下去,但还是强忍心中悲戚,归纳出情况最糟的假设。
“如若他当年一直密切关注着阿娘,那么他也许早已预料到阿爹阿娘会遇难,甚至……甚至阿爹阿娘的死,同他也脱不了干系……”
“小欢儿。”阿娘的话打断了她的揣度。
玉合欢的心情在这一声轻柔的呼唤中微微平复了一些,她抬眸,凝望着自己的母亲。
“有时候,我们看一个人,不可仅看他为你做了什么,更要看他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