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跪得干脆,只是瞬间,没人关注她的心思。
德妃的哭喊响彻这方天地,即便没了身影,还能听见她凄厉的声音:“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德妃的父亲也在场,如今依然面色惨白,颤巍巍地跪下,痛哭流涕道:“皇上,小女平日素来与人和善,她是真的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啊!”
淑贵妃当即柳眉一横,回瞪过去:“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圣心偏颇,冤枉了德妃不成。”
众人一噎,登时没了话语
林烟死死盯着德妃的身影,直到人彻底消失,心中郁结的气闷才稍稍缓了下去。
只是刚回神,便听到淑贵妃这般义正言辞的话语,心里冒出的异样再次翻腾了起来。
淑贵妃争夺后位已然做得这般明显,先前自己处置德妃的时候,便是她在慈宁宫劝阻,才让太后不管不顾一道懿旨将自己堵回瑶华宫。
如今这般作态,图什么?
只是德妃先前所做的事情,到底没和玉芙宫沾上关系,林烟便是心中再疑惑,也不能当众驳了淑贵妃的面子。
她只好先按下心中的异样,也起身跪了下去:“多谢陛下与太后为臣妾做主!”
宗政越立刻让林烟起身,看向淑贵妃的眼神也带足了怀疑。
太后倒是也想让淑贵妃起身,只是还没出声,便听到宗政越猛然发难:“淑贵妃这时倒是有贵妃的样子了,倒叫朕刮目相看”
淑贵妃面色一僵,明白宗政越这是不想白白放过打压太后一系的机会,自己怕是不会好过了。
“除了今日的德妃,还有害颖贵妃小产的安妃,被苛待的瑛嫔,最后是你宫内的皇子!”宗政越果然毫不留情地斥责,“这桩桩件件,可都让朕好生开眼啊!”
淑贵妃藏在袖中的手猛然攥紧,胸膛登时翻涌起灼热的恨与怒。
又是这个荒唐的理由!
明明是宗政越要替林烟出头,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以此折辱本宫!
淑贵妃气得身子都开始颤抖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不能有任何反驳,只能将身子伏低,做出更加屈辱的模样,让人瞧得心生怜惜。
太后率先不满出声:“皇帝,这是时熠的满月宴!”
言外之意便是,他总得给自己和皇子的生母一个面子。
太后锐利的目光扫了林烟一眼,神色阴沉道:“再者,暗害颖贵妃的是德妃,与淑丫头有什么关系?德妃已然被关押,待宴会结束,自行审问便是,牵连旁人做什么?”
难为太后这个时候还想着照顾朝臣的情绪,没直接说自行处置。
林烟只觉得太后方才那一眼莫名其妙,淑贵妃自己做的孽,怎么就还有自己的事了。
太后这分明就是觉得宗政越为难淑贵妃,是为了自己啊!
不是,我做什么了我?
林烟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看到宗政越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气顺了些。
宗政越表面温和,顺着太后的话说了下去:“母后教训得是,时熠好歹是皇家子嗣,满月宴闹成这样,确实不像话,朕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让淑贵妃将孩子抱来,也好叫诸位爱卿看看我皇家子嗣的威仪。”
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淑贵妃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若是她抬着头,便能轻易让人看见她眼中的慌乱。
孩子如今倒是还活着,只是她不上心,自然没有好生养着,如今甚至比刚出生时还要瘦弱。
宗政越可是见过孩子刚出生的样子,现在再看孩子,岂不是要将自己苛责皇嗣的罪名坐实了?
淑贵妃死死扣住自己的手掌,这才没让自己的慌乱太过明显。
她深吸了一口气,遮掩道:“陛下,时熠尚且年幼,实在不宜见风。”
宗政越不依不饶:“太医正在后面候着,朕不过见一眼皇子,能出什么事?”
淑贵妃呼吸一滞,面色满是难堪。
而旁人见了她这般犹豫的模样,心下更是止不住生疑。
只是让皇上看一眼而已,难不成一国之主看自己的孩子,还要经过一介宫妃的同意吗?
太后望向淑贵妃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心中自然是想到先前淑贵妃被降位份时,圣旨中提及的“苛待皇嗣”,只是那时被淑贵妃以孩子哭闹体虚搪塞了过去。
宗政越是自己的孩子,太后自然了解他的性子,若没有万全的证据,他断不会当众发难的。
一时间,连太后都不帮淑贵妃说话了,而是直勾勾地看向宗政越:“皇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宗政越更不会替淑贵妃遮掩,冷笑道:“朕命海德福带人搜宫,他亲眼看到孩子被孤零零放在摇篮里,嗓子都已经哭哑了,临近晌午竟是一点奶水都没有喂!”